分卷閱讀2
市場,把老人機擠成了蒼老脆弱的東西,像把他的希望也擠到了渺小角落,脆弱不堪。直到兩年前,他在酒店做服務(wù)員,剛送菜送進房里,瞥了一眼正播放的新聞,主持人正在介紹寶珠山的事,有對淘金的夫婦在鏡頭前一閃而過。 他渾身一震,手里的盤子連同guntang的菜打翻在地,菜盤子咣當作響,聲音震進他的心里,漾開一圈又一圈波紋,充滿了希望。 經(jīng)理和領(lǐng)班聞訊趕過來,大罵了他一頓,問他是不是不想干了。孫方點頭,說:“是,不干了。” 在后勤部的孫媛也聽見了消息,跑過來問他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孫方搖頭,說:“阿媛,我好像在電視上看見爸媽了,就在寶珠山,我們?nèi)ツ前??!?/br> 孫媛愣了愣,這么多年了,哥哥從來沒有說過對誰有印象,唯獨這次。 她沒有猶豫,連夜收拾了東西,跟哥哥前往寶珠山。 但當時的寶珠山已經(jīng)不如以前,每天都有很多人離開。他們趕到那里,一戶一戶去打聽,沒有結(jié)果。過了兩年,依舊沒有消息。 孫方已經(jīng)決定在初冬來之前離開這,一來是山里寒冬太難熬,二來是meimei跟他說,蔣正向她求婚了,打算年底帶她回老家見父母,然后把婚事辦了。 孫方一點都不想meimei跟自己繼續(xù)這樣漂泊無依,蔣正又是個不錯的人,他很高興地答應(yīng)了。他打算等meimei結(jié)婚那天,把這么多年的積蓄都拿出來給她做嫁妝,免得被婆家人看不起。等meimei安定了,他會繼續(xù)回去找他們的爸媽。 只是他始終擔心著一件事,他們走了這么多年,為什么一點被尋找的訊息都找不到,他去了好幾個省的公安部,都沒有記錄他們兄妹的失蹤信息,人家說,失蹤兒童的信息是全國互通的,互通的,一有消息會通知你們。 但始終沒有通知,沒有一點對得上號的信息。也就是說,沒有人找過他們。 是爸媽不要他們了? 孫方每次想到這,都會覺得焦躁。 晨曦滿灑,朝陽完全升起,像在山上灑了滿頭碎金,洋洋灑灑。 早已被人挖空的河床對面,有人正往這邊走來。動作很慢,肩上像扛了個人,一步一步在金色光芒中走著。 孫方遠眺,距離太遠,看不清是誰。等過了一會,那人離得越來越近,卻滿身是血,一步一個血腳印,身上不斷有血滴落。 血不是來自那個走路的人,而是那人扛著的人。 那已經(jīng)不算是個人了,腦袋像被什么東西嚼爛,臉都快看不見,身體也支離破碎,唯有一只垂在那人心口前的手,還看得出原本的模樣來。 白白凈凈,卻沾著血,滴滴滾落。 腕上掛著一圈顏色鮮艷的石榴石,現(xiàn)在被血色染得更加鮮艷了。 蔣正緩緩走過河床,空洞的雙目像被誰淘盡了光芒。直到看見孫方,他才停下,失神看著面朝太陽站立的孫方,日光太過明亮,雙目刺痛,瞬間滾淚。他的雙膝重重硌在堅硬的石頭上,聲音像死了一樣生硬:“阿媛……阿媛死了……” 孫方怔怔看著他背上那個血rou模糊的人,鮮艷如血的石榴石手串,晃迷糊了他的眼睛。 那是他相依為命的meimei。 死了。 第2章 饕餮酒盞(一) 深秋的冷混著大雨,是個讓人心情糟糕的天氣。 已經(jīng)兩個月沒有見雨水的上海在周末迎來了大雨,下了一整晚。走在小巷里,不斷從屋檐上滴落的雨水敲打著石磚。 南星抬起雨傘,順著雨簾看去,舊時留下的西式鐘樓屹立在遠處,太過遙遠,反而像是就在巷子盡頭。 一個男人抱著懷里的東西冒雨疾行進入田子坊的一個老弄堂里,背后跟著一條大黃狗,一起在雨中奔走。 前面的人走得很慢,弄堂又窄,男人一步邁過水坑,腿長得驚人。但狗不懂,也沒有辦法叫人閃開,跑得很快,赤足踩在一個水坑上,地上水花頓時飛濺,拍在南星辛苦保護了一路的褲腳上。 南星一頓,皺眉往前面看,想叫那狗賠錢。可男人和狗跑得賊快,轉(zhuǎn)眼就不見了人影。 那男人穿梭在地形復(fù)雜的弄堂里,掠過兩邊墻壁的青苔,推開滾落的雨珠,一路跑到一家看起來有一些年頭的店鋪門前。 那鋪子的門以前刷過綠漆,不知道歷經(jīng)了多少年,綠漆剝落了不少,看著寒磣。但里面一點都不寒磣,進門左右兩邊立著兩尊漢代人形銅燈,正門對面是一尊半人高的威儀佛像,一張黃花梨木椅子在一側(cè),店里擺滿了不同朝代奇形怪狀的古玩。 在不懂行的人眼里,這里很詭異。 在邱辭的眼里,這些都是價值連城的東西,用舊時的話來說,都是能拿來換小黃魚大黃魚的寶貝。 “鐺鐺鐺?!?/br> 他剛進門,就聽見銅鈴作響,但往腳下看,也沒勾著什么觸發(fā)的線。這老古董的店里裝上了先進的感應(yīng)器?否則怎么會看不見線。他沒太在意,朝里頭喊道:“陶老板?您在嗎,我拿了些東西來請您掌眼。” 掌眼是古玩界里的行話,意思是請懂行的幫忙鑒定鑒定。出身古玩世家的陶老板是業(yè)內(nèi)的大前輩,在古玩界名氣很大,但向來深居簡出,這幾年甚至都不大露臉了。 一會一支煙桿撩開簾子,出來個身形渾圓的老者,他的鼻梁上掛著一副老花鏡,眼鏡已經(jīng)快滑到鼻尖,也沒往上推推,低垂著眼透過眼鏡打量進門的人,噓了他一聲,說:“不要大聲嚷嚷?!?/br> 邱辭笑問:“陶老板有空?有人拿了些鬼貨給我,想請您掌眼?!?/br> 陶老板“嗯”了一聲,能找到這里的,都是懂行的。他不輕易給人鑒定古玩,更何況這還是從古墓里挖的東西。 鬼貨一般不進入市場,國家在這方面管制得一向很嚴格,陶老板只給人鑒定,不買,也不賣。這不是陶家最早的生意經(jīng),陶家以前是只要有錢一切好說,堪稱24K純金jian商。但生意交給了陶老板,規(guī)矩就得他定了,長輩也沒辦法。 誰都知道陶老板是個刺頭,不會低頭的。 陶老板叫陶大衛(wèi),原本他并不叫這個名字,十歲的時候跟他爹去香港跑貨,見了許多新奇玩意,比如電視,比如電視劇——尤其是風靡一時的武俠劇。沉迷電視劇的陶老板因為崇拜總是扮演俠士的港星姜大衛(wèi),幻想變成跟他一樣的大俠,于是跟他爹說要改名叫大衛(wèi)。 他的名字是陶家老太爺取的,字輩是廣,當然不能改,不然同輩男孩全都叫廣x廣x,他一個長孫叫大x,簡直是個笑話??商绽习寰笱?,小小年紀絕食三天三夜,終于達成心愿,成功改名陶大衛(wèi)。 然而改了名字的他卻還是變不成大俠,為了照顧爹媽和肩負家族生計重擔,還有不得不面對的一日三餐問題,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