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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一空,整個人墜入無邊的虛暗,妝匣里的物事在眼前散落開來,一點點,一滴滴,全是爹爹贈予她的寵溺,她伸出手,卻一樣都抓不到…… “嵐兒,怎么了,你怎么哭了?” 甄夫人焦急地呼喚,終于將安嵐從夢魘中喚醒。她吸著鼻子翻了個身,緊緊抱住母親的腰。 她還記得那一晚,自己一心留住母親,哭喊著道:“除了娘親,我什么也不要!”誰知自那一刻起,前世的榮寵真的被收回,所有的事都變了。 午夜夢回,也曾反復問過自己,到底有沒有后悔。可能躲在母親懷里,聽她溫柔的說話,她還有什么好后悔呢。 這時傅嬤嬤從隔間跑進來,垂著頭,表情局促地道:“老爺來了,說讓嵐姐兒出去見他?!?/br> 安嵐心中一陣雀躍,爹爹已經(jīng)很久沒來找過她了,莫非是記得馬上就是她的生辰,有什么禮物要送她。她掀開錦被,幾乎是蹦跳著下了床,邊對著銅鏡挽頭發(fā)邊嗔聲喊道:“傅嬤嬤,快來幫我梳個好看的發(fā)髻?!?/br> 傅嬤嬤走過去,為她簡單梳了個雙螺髻,然后嘆息著將手搭在她肩上,道:“快些出去吧,侯爺他好像,不大高興。” 安嵐倏地抬眸,滿心的雀躍化作了寒冰,可仍是將自己打扮好,小跑著去了花廳??傻疚醋屑毧此谎?,只是負著手,轉面如寒鐵地質問:“你為什么,要害你的meimei!” 安嵐覺得耳邊嗡嗡作響,面前的人五官輪廓,皆是她看了千百遍的模樣,可為什么,突然讓她覺得仿佛是個陌生人。 然后她才明白發(fā)生了什么。安晴昨晚回房后,半邊臉頰都生了疹子,王姨娘對謝侯爺哭訴,說安嵐明知道那香膏只能用來熏,還故意往meimei臉上抹,害她的臉幾乎爛掉,以后萬一留了疤,只怕連嫁人都會被嫌棄。 謝侯爺聽得怒火中燒,一早就來找安嵐問罪,可無論安嵐如何解釋,那藥膏根本不可能讓人出疹子,爹爹根本不信她,甚至懷疑她是因為嫉妒meimei,故意在手上加了什么東西。 安嵐冤得快嘔出血來,顫抖的指尖落在椅背上,在上好的紫檀木上劃出一道淺淺的印痕。她雖兩世為人,卻仿佛被豢養(yǎng)太久的云雀,根本不知如何獨自面對風暴,做慣了籠中鳥,根本攢不成心計,何況是對付王姨娘這樣心思深沉的人。 她根本沒想到,王姨娘能抓住她無心的小動作,豁出去以女兒為餌,令爹爹深信自己惡毒到去設計才六歲的幼妹。謝侯爺見她目光怔怔,說不出反駁的話,只當她是默認,氣得抬起巴掌,差點要親手教訓這個令他失望的大女兒。 最后,是甄夫人出面護住了女兒,謝侯爺那巴掌才未落下,只讓安嵐在祠堂跪上一天一夜作為懲罰??赡菚r已過了立冬,跪在冰冷的祠堂一天一夜,半點吃喝都不能進,滋味并不好受。 安嵐跪在祠堂的蒲團上,只覺得四面盡是涼風,吹得周身颼颼發(fā)冷。她滿腹委屈難以宣泄,仰頭對著謝氏列祖列宗,把王姨娘從頭到腳狠罵了頓,連指甲尖都沒放過。只可惜祖宗們住在牌位里,忙著吃香收錢,根本顧不上替這不知隔了多少輩的重孫女伸冤。 最后安嵐的脖子都仰酸了,凄婉地垂下頭,只覺得雙腿痛麻,腹中空空,連帶著骨子里都覺得冷。旁邊唯一的活人就是一位教習嬤嬤,這時正抱著胸,乜著眼瞧她,似乎在告訴她:我可是收了好處的,別指望給你放水。 院子外的更鼓敲完了幾次,眼看就快要到二更,安嵐兩世都沒受過這種罪,這時只覺得眼前燭火搖晃地越來越模糊,臉上的血色都褪不見,身體像灌了鉛,意識卻像被抽空,一點點往上飄。 這時,她突然聽見屋頂上,響起悉悉索索的聲音,然后鼻尖就嗅到股淡淡的香味。安嵐精神立即一振,連忙偷偷摒住呼吸,再看身邊的教習嬤嬤已經(jīng)有點犯困,原本坐得筆直的身體,漸漸往椅子下滑,下巴不斷往下掉,又驚醒般彈起來。 她連忙貼心地獻上建議:“嬤嬤,你也累了,先睡一下吧。放心,我不會偷懶的。” 教習嬤嬤顯得有點尷尬,可不知為何,確實特別想睡,反正祠堂門是鎖死的,睡一下,應該也沒有大礙,于是轉過臉,伏在小桌案上休息,轉眼就響起鼾聲。 安嵐長吁口氣,扶著酸痛的腿坐在蒲團上,轉頭再看離自己最近的窗格外,果然發(fā)現(xiàn)一張倒吊下來的臉。 她被嚇了一跳,然后拍著胸口用口型道:“你干嘛吊著,想嚇死人啊。” 肖淮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道:“怕被人發(fā)現(xiàn)了,從房頂下來比較隱蔽?!?/br> 安嵐很想翻個白眼,他這模樣要是被人發(fā)現(xiàn)動靜更大吧,可還沒罵出口,腳邊就被丟過來一個布包,她瞬間就被包里的香味吸引,打開發(fā)現(xiàn)全是熱得燙手的甜栗子。 她看得雙眼快放出綠光,連忙剝了幾個放進嘴里,又熱又甜的栗子,讓她整個人都活過來了,美滋滋地吃了好多,才又朝那邊望過去問:“剛才的安息香是你放的?” 肖淮居然還在那里吊著,晃晃悠悠地等著小姐終于看向自己,老實回道:“甄夫人交給我的,說你懂應該怎么辦。” 安嵐有點想笑,又覺得十分感動,這么冷的天,他就這么吊在房檐下,只為了不被人發(fā)現(xiàn),等候著她的召喚。 于是她往那邊招了招手,道:“你先下來,我吃這些夠了,你回去吧?!?/br> 誰知肖淮堅定地搖頭,道:“夫人說,怕有人會暗害你,我就在這兒陪著小姐,到你能出去為止?!?/br> 安嵐低下頭,眼眶莫名發(fā)熱,當初她收下肖淮不過是為了私心,可這些年,無論她再不得寵,肖淮都忠心地跟在她身邊,做一個盡職的護衛(wèi)。于是她在心中暗自想著,等她嫁去了王府,一定要把肖淮一起帶去,讓李徽直接將他引薦給皇帝,這樣他不必賭上生命救駕,也能坐上都統(tǒng)之位。 他們就這么一個盤腿坐在蒲團上剝栗子,一個倒吊在窗外默默守著,安嵐偶爾抬眸看過去,玩笑似地扔一個栗子過去,總能被他又準又穩(wěn)地接住放進口里,肖淮自然明白,這是小姐怕自己累著了,故意扔給自己吃。 安嵐把那一包栗子全部吃光,口腹終于滿足,躡手躡腳地站起來,把栗子殼用布包著塞到了角落,又對著牌位恭敬地行了個禮,求祖宗莫要怪罪她偷食。 可很快她又發(fā)現(xiàn),飽倒是吃飽了,喉嚨里卻干的快要冒煙了,于是可憐兮兮地望向窗外用口型問:“有水嗎?” 肖淮似乎怔了怔,然后臉上閃過絲懊惱,做了個讓她等待的手勢,轉眼就不見了。 等他再回來時,又拋進來一個水囊,安嵐沒見過這樣的玩意,覺得十分新奇,打開蓋子剛喝了口,就發(fā)現(xiàn)那水味道有些不對,比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