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辰才走出門檻,安嵐想了想,仍是怕母親吃虧,按著裙裾低頭跟在她后面。 當甄夫人邁步走進花廳,王姨娘已經(jīng)等得十分不耐,可仍是擺出笑臉,虛虛行了個禮,道:“jiejie近來可還好?” 甄夫人乜著眼掃過去,朝門外側(cè)坐淡淡道:“好啊,不用勞人惦記?!?/br> 王佩娥按了按鬢上的金釵,仍是笑道:“那就好,我琢磨著jiejie在侯府呆了這么多年,陡然到了這郊野莊子里,必定會不習慣?!?/br> 甄夫人低頭笑了笑:“侯府里的生活雖然富貴,卻不是每個人都稀罕的。我從不覺得以前的生活有多好,更不會像其他人削尖了腦袋,沒名沒分也要鉆進來。” 安嵐見王佩娥的臉瞬間白了,忍不住偷笑著添了句:“王姨娘你別誤會啊,娘親可不是說你。你是咱們府里正經(jīng)接回來的姨娘,又給爹爹生了一對兒女,算不上沒名沒分?!?/br> 王佩娥斜瞪了她一眼,涂了蔻丹的指甲,幾乎要陷進桌面。她這輩子最恨的,就是名分這件事。論出身,論子嗣,她哪點比不上這個主母甄月,偏偏就是遇上侯爺太晚,沒能在她前面進門。那次她拼出一雙兒女去鬧,原本以為能順利上位,可最后也就落得個虛名?,F(xiàn)在,宣武侯府上下皆把她當主母尊敬,府里的中饋也全被她緊握住,但只要站在甄夫人面前,她就永遠低她一頭,只是個沒名沒分的妾室。 今日特地前來,就是想看她過的如何落魄,想不到竟會被她反將一軍。王佩娥偏過頭,在膝上猛掐了吧,才終于又擺出笑容道:“馬上就要到年關(guān)了,我最近清點府中的賬目,發(fā)現(xiàn)這莊子里開支比上月多出了許多,收回來的租子根本頂不上支出。jiejie你知道,到了年底,這禮上人情,還有老爺在朝中上下打點的費用,哪樣都不能少,自從老夫人走后,這宣武侯府也是一年比不上一年了,所以……” 甄夫人冷冷將目光移過去,問:“所以什么?” 王佩娥被這目光激得一抖,不自覺低下頭道:“所以下個月,這莊子就不能再另外撥錢過來了。”她微微一笑,繼續(xù)道:“本來這件事,我差李管事來說也是一樣,可jiejie到底也是曾經(jīng)的侯夫人,哪能一個管事就把你打發(fā)了呢。” 甄夫人冷笑一聲,抬起下巴道:“這你可說錯了。只要我一天不死,永遠都是這個家的侯夫人,多撥的款項,是我和安嵐該拿的月錢,什么時候輪到你來動。” 王佩娥這次卻沒被激怒,她倨傲地站起來,挺著腰對甄夫人行了個禮道:“只可惜對侯府上下來說,誰管帳誰就是真正的主母。我今天只是好心來知會一聲,jiejie如果不服,大可以去找老爺理論,不過,當初可是jiejie自己立誓,再不踏回侯府一步的?!?/br> 然后,她趁甄夫人還未發(fā)作,窄袖一揮,叫了門口守著的兩名丫鬟揚長而去。 花廳里,少了王姨娘身上濃重的龍腦熏香,香爐里,檀香的味道淡淡散了出來。安嵐等了好一會兒,不見母親發(fā)話,忍不住走過去道:“娘,她這招好狠毒,要不要我去找爹爹……” 甄夫人擺了擺手,垂眸道:“嵐兒,你覺得她這招毒在哪里?” 安嵐伏在母親膝邊,頭歪在她裙裾上道:“她縮減了整個莊子的開支,如果我們保持之前的吃穿用度,必定會讓其他人吃虧,這莊子上下都會暗自怨恨我們??扇绻覀儼炎约旱闹С鲎尦鰜?,這個年關(guān),只怕很不好過?!?/br> 甄夫人摸了摸她的頭,輕聲道:“你能想通這點,娘已經(jīng)很滿意了。至于你爹,不必做他的指望。莊子里的錢,我們不能動。我那里還有些體己錢,實在不行用首飾典當,總不至于過不好這個年?!?/br> 安嵐猛地抬頭,握住甄夫人的手道:“娘,你是為了嵐兒才來莊子,我不想看您動自己的體己錢,所以,讓我來想辦法好嗎?” 甄夫人驚訝地看著方才十二歲的女娃,忍不住笑起來問:“你能有什么辦法?” 安嵐狡黠一笑:“總之,您如果信我,就將莊子的賬目先交給我,女兒想盡法子,也要讓咱們風光過個年,不能讓她王佩娥看笑話?!?/br> 甄夫人見女兒臉上鮮少會露出這樣的自信與傲氣,明白她是被王姨娘氣得狠了,白兔也被激出些狼性來,索性想放手讓她去試一次,點頭道:“好,娘一定信你?!?/br> 可此后的一段時間,安嵐除了偶爾差丫鬟上街,幾乎日日都待在閨房里,傅嬤嬤偶爾不放心,走近門前探頭探腦地觀望,可聞到從門縫間溜出的香氣,時而清爽、時而濃郁,時而刺激得能讓她打上好幾個噴嚏。 到了夜晚,傅嬤嬤一邊在暖爐前烤手,一邊瞥著正在看書的夫人,沒忍住還是問出口:“你真的相信嵐姐兒能做到嗎?” 甄夫人微微抬眸,笑了笑道:“這是她第一次想憑自己的努力去做一件事,哪怕失敗了,我也覺得值得?!比缓?,她放下書,隨手撥動著爐子里的木炭,融融火光映出她眸間的一聲嘆息:“畢竟,我能陪著她的,也不知還有多少日子?!?/br> 傅嬤嬤一把抓住她的手,急切道:“可能,還不至于如此……” 甄夫人拍了拍她的手背,提起唇角道:“至少我還在的日子,要看著我的嵐兒長成一柄利劍,能不畏風雨,不懼廝殺,這也是我這個當媽的,唯一能為她做到的?!?/br> 這一廂,主仆二人推心夜話時,安嵐用被染黃的指尖挑起一小塊香膏聞了聞,然后開心地瞇起眼道:“成了?!?/br> 她連忙算了算日子,現(xiàn)在剛過小寒,如果她沒記錯,前世再過幾日,宮中就會被送進一批香料。太后對其中一盒名為“帳中濃梅”的香膏最為喜愛,不僅自己日日擦用,還賞給了幾個最討她歡心的妃子。 于是,宮中各個嬪妃都以能用上這種香膏為榮,這風潮很快刮到了宮外,許多富貴人家的小姐、夫人一擲千金也想求到這令太后傾慕的香膏方子。 安嵐前世最好識香,硬纏著謝侯爺給她弄到了一盒,又憑著好奇在閨房聞了又聞,終于辨出這香膏之所以珍貴,是因為里面加了尋常難見的雪蓮花籽。 所以,無論京城貴女們?nèi)绾慰是?,這香膏始終是高不可攀,平日里最愛跟風的香料鋪也是一籌莫展,雪蓮籽是何其珍貴的材料,就算能讓他們僥幸弄來幾包,也根本做不出幾盒。 可安嵐卻覺得,這雪蓮籽一定有辦法替代。前世她還是那個身嬌rou貴的侯府嫡女,只記掛著拿那盒膏四處顯擺,也懶得多做鉆研。這一世卻不一樣,這盒小小的香膏,也許是她能翻身的唯一機會。 過了不到半月,這盒濃梅香的風潮果然自宮中吹到了民間,安嵐見時候差不多,將房里做好的幾盒香膏讓瓊芝拿去香鋪里寄賣,果然只一天就被識貨的人給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