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猜到,這鐲子雖然做工精巧,可到底太過素凈。她進宮就做了寵妃,必定被成帝賞賜了許多貴重的首飾,這少女時喜愛的鐲子,戴出來反而顯得寒酸,招來她人取笑。 沈貴妃眼波轉動,握緊了安嵐的手道:“我知道這禮物論價值并不貴重,可我不想將宮里得到的那些首飾送你,你明白嗎?” 她二十幾年的年華、愛情與憧憬,全被埋葬在這重重宮闈之中,所以她不愿讓宮里的任何事沾染了安嵐,所以寧愿將自己少女時的心愛之物送她,希望他們能得到,她永遠不可能找回的幸福。 安嵐當然明白她的用意,輕撫著手腕上的玉鐲道:“謝謝貴妃娘娘,我很喜歡?!?/br> 沈貴妃笑了起來,又帶著幾分狹促道:“以后成親了,就要隨他一起叫我母妃了?!?/br> 三人又就著酒菜說了會兒話,沈貴妃難得高興,酒喝的有些過頭,實在覺得疲乏,就讓宮女攙扶著她去榻上躺著休息,還沒忘了叮囑李儋元帶著未來媳婦兒在宮里四處轉轉。 李儋元見安嵐也喝得臉頰發(fā)紅,走路都有些不利索,遣退了跟著他們的宮女,扶著她的頭靠在自己肩上,柔聲問道:“你想不想看我小時候住的地方?” 安嵐的眼睛頓時就亮了,立即把身體捋直,不住地點頭。 李儋元見她這副又軟又嬌的模樣,忍不住低頭在她臉頰偷親一口,然后拉著她的手走進偏殿。安嵐暈乎乎跟在他身后,聽他講著自己小時候在哪里讀書,在哪里寫字,又說他五歲時學得煩了,賭氣爬到院子里最粗的那顆樹上,誰知沒坐穩(wěn)掉下來,差點摔掉半條命。 安嵐邊聽邊笑,仿佛看見那個穿著白衣的頑皮小少年,繞著他們歡快地打轉??伤芸炀桶l(fā)現(xiàn)一件奇怪的事,拉著李儋元站住,指著軟榻旁的窗戶道:“為什么這窗紙的顏色這么深,那你怎么看得見外面?!?/br> 李儋元臉上的笑容驟然褪去,低下頭想了想,又拉著她的手在榻邊坐下道:“你真的想知道嗎?” 安嵐瞪大了眼:“我當然要知道,我想知道你所有事?!?/br> 李儋元苦笑一聲,道:“你知道從能蹦能跳變成終日纏綿病榻的病人,最難忍受的是什么嗎?” 安嵐仿佛懂了什么,一頭扎到他胸口道:“你如果不想說,就別說了?!?/br> 李儋元輕撫著她的頭發(fā),繼續(xù)道:“那時我剛開始服毒,每天就躺在這張床上看書,可每當我抬起頭,總能看到院子里有人在跑在跳,我很想加入他們,卻根本連下床都困難。那種感覺,比毒.藥還要苦上幾分。我鬧了幾天,母妃干脆就讓人把窗紙全換成深色,讓我再不會看著院子的事,才能安心看書?!?/br> 他說這話時并不帶太多情緒,仿佛在說一件離自己很遙遠的事。安嵐卻聽得心疼不已,那時他才多大,七歲還是八歲,他就是在那樣的日子里長大,逼自己適應一日復一日的黑暗,掙扎著去撕開道亮光。 她突然從他懷里站起來,大聲喊著:“阿元哥哥,你在這里等我。”然后一溜煙就跑出去。 李儋元被她弄得摸不著頭腦,還沒想明白,那窗紙突然被人從外直接捅破,安嵐一雙烏溜溜的眼珠從破洞里透進來,然后直接掀開整塊窗紙,撐著窗沿坐上去,笑盈盈與他隔窗對望。 李儋元忍不住想笑,把窗戶打開,揉了下她的頭問:“干嘛?第一次來就要拆房子?” 安嵐依舊笑著,傾身過來道:“以后你不用再怕看窗戶外面了,因為我會在那兒,不管你看向哪里,我一直在那兒。” 李儋元一瞬不瞬地看她,只覺得一顆心被填滿,再也容不下其他。他低頭笑了笑,突然探身出去,輕刮了下她的臉蛋輕聲道:“你知道這間房很久沒住人了吧,那窗沿只怕很久沒人打掃了。” 安嵐“呀”的一聲,想到自己身上精心挑選的衣服,連忙就要往外跳下去,可李儋元卻張開胳膊道:“要跳,只能往我這里跳?!?/br> 安嵐想也不想,直接就跳進了他的懷里,李儋元吃不住她的重量,退后兩步背抵上博古柜才總算站穩(wěn)。他大大地喘了口氣,剛一抬頭,就對上安嵐頑皮的笑容。然后她并不慌著下來,雙腿攀緊他的腰,胳膊勾著他的脖子,低頭吻上他的唇。 第76章 月上中天, 豫王府的書房里,李徽一手負在衣袍后, 腰微彎著,在宣紙上筆走龍蛇寫下兩個字:金哲 那天晚上,深夜的巷道里凄風陣陣, 仿佛那個突然響起、又捉不住蹤影的聲音, 也不過是因風嘯而生的誤會。 李徽呆呆坐在車廂里,久久才從震驚中平復,可記憶力仍舊是一片空白。這種如臨深淵,卻又無跡可尋的窒息感掐著他的喉嚨,再顧不得形象,扒著車門朝外吐了個天翻地覆。 肖淮沒追到人,高大的身影再度回到馬車旁, 恭敬地給他遞上條巾帕,什么也沒有問,只是換了個角度替他遮住巷口吹進的寒風。 李徽很欣賞肖淮這樣穩(wěn)重又不多言的態(tài)度, 擦了嘴坐回車廂,用水漱了口, 然后啞著嗓子問:“看見人沒有?” 肖淮搖頭道:“沒看見人, 不過……看見兩個字?!?/br> 那兩個字就寫在某戶人家外的灰墻上,旁邊是掛在屋檐下的紗燈, 紅燈被風吹的左右搖擺, 將墻上的字一照得時明一時暗。 肖淮握著拳走近, 看清楚那兩個字是:金哲。 金這個姓氏, 多屬于異族,再加上那人怪異的行蹤,只怕也有些常人沒有的本事??伤麨槭裁匆粝伦约旱拿?,卻又不現(xiàn)身與他相見呢?還有那股縈繞不散的熟悉感,究竟從何而來? 豫王想得心浮氣躁,胳膊往前一揮,筆上的余墨便重重甩在紙上,仿佛在那黑字旁挖出大小不一的深坑,然后干脆將筆一扔,負著手走到窗前。 窗外是蒼穹星斗、漆墨沉沉,他仰頭對著這夜幕思索良久,終于下了決心喚來一名心腹,讓他徹查京城里叫做金哲的男人:這人大概三十歲上下,身材偏瘦,可能是異族,眼珠也帶有異色。 消息很快就傳回來。大越朝與許多外族交往頗深,留在京城學習中原文化的異族人士也不少,可這個金哲格外好找,因為他是上了名冊的死囚犯。 豫王得到這個消息著實吃驚了一陣,關在刑部大牢的死囚犯,為何會在他車外現(xiàn)身?如果他已經(jīng)逃脫,何必再回牢里受死?如果他并未逃脫,那天對他喊話留字的人又會是誰? 他想來想去,覺得唯一能解決所有疑問的辦法,就是親自去見一見這位金哲。 潮濕陰暗的刑部大牢,仿佛還能聞到刑訊室飄來的血腥味,領路的牢頭笑得十分殷勤,嘴上絮絮叨叨,領著豫王走到右拐第三間牢房前。 李徽彎腰往里看,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