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闊多少。希融抬頭看了一眼時間，差不多快下課了, 于是干脆開始收拾東西準(zhǔn)備走人。

    手機(jī)突然震動了一下，希融皺了皺眉毛, 順手打開手機(jī)，發(fā)現(xiàn)是一條簡訊, 發(fā)件人是卓恒，就坐在她正后方不遠(yuǎn)的地方。

    “下課有空么？我有事情想找你, 我們在校門口冰淇林店見面。我一會兒送酒酒回家了就來。”

    簡訊的內(nèi)容很簡潔, 要是在一個不知情的人看來, 一個男生給自己女朋友的閨蜜發(fā)這種短信, 幾乎是有點曖昧的。希融沒回復(fù)，抬起頭，看到老師宣布下課。

    酒酒伸了個懶腰，草草地把桌上的東西塞進(jìn)書包里，懶洋洋地和希融打了個招呼，就一蹦一跳地向著教室后面走過去了。

    希融回過頭，看到卓恒伸出胳膊，把酒酒半圈在里面向外走過去。乍一看，似乎只是情侶之間親密的舉動，仔細(xì)看的時候，卻能夠看出來，卓恒完全是以一種保護(hù)易碎品的姿態(tài)，小心翼翼地保護(hù)著酒酒。

    ——這是一種曾經(jīng)失去過一次的人特有的、近乎痛悔的小心翼翼。

    希融回過頭看其他人，大家看起來都和平時一樣，嘻嘻哈哈地過著普通的日子。

    希融抬頭看了看天空，天空灰蒙蒙的，看起來像是要下雨的樣子。希融努力地回想上一次下雨時候的樣子，卻發(fā)覺自己想不起來了。

    這三個月里面似乎并沒有下過雨，也沒有人任何人死掉，那些曾經(jīng)圍繞在身邊習(xí)以為常的東西，被這突如其來的平靜打碎了。南景回到了長琴身邊，似乎徹底忘記了自己死過一次的事實，長琴閉口不提那件事情，希融當(dāng)然也不會多嘴。曾經(jīng)的南景試圖用自己的性命提醒希融，他們被人監(jiān)視的事實，并且警告她這種地方，一旦逃走再回來就只有死路一條。而現(xiàn)在，似乎南景已經(jīng)完全忘記了這件事情。

    他們就這么平常地過著日子，平常地上課下課聊天，即使這個世界有著這么多破綻，而生活在這個世界里的絕大多數(shù)人，似乎對這個世界所有的不和諧一無所感。再或者，其實對他們而言，這個世界并沒有破綻。

    這些破綻本來就是留給她來發(fā)現(xiàn)的。

    這是個被人修改過的世界。希融突然想起來記憶深處一個不止為何變得面目模糊的男人，她不太清楚地記得，那個男人的精神似乎并不是特別正常，經(jīng)管他表現(xiàn)得無比溫和無害。

    是時候和別人談一談了。

    希融開了手機(jī)，再猶豫了一會兒，回復(fù)了一條“好”。

    這個天氣其實已經(jīng)不適合吃冰淇林了，不過希融并不是溫血動物，所以并不在意這些問題。卓恒似乎是路上耽擱了一會兒，一路跑過來的時候已經(jīng)比約好的時間晚了十幾分鐘。

    “抱歉?！北M管跑了很長一段路，卓恒看起來依然氣定神閑，“剛剛酒酒想吃甜點，我陪她去了?！?/br>
    希融完全沒有生氣，只是稍微側(cè)過頭，微微地笑：“你們感情很好……就像是你們倆似乎生離死別過一次？”

    卓恒并沒有因為這句話而生氣，相反，他常常地舒了口氣：“你果然還記得這段?！?/br>
    希融眨了眨眼睛：“我還記得這一段的話……那我不記得哪一段？”

    卓恒看起來欲言又止了一次。

    “我是不是死了一次？”希融稍微動了動脖子，猜到了這個不能說的答案，“我死了，是什么人把我救活的么？”

    “我不知道該怎么說。”卓恒支支吾吾了一會兒，像是終于抓到了重點，“對了，你還記得笑白么？”

    希融皺了皺眉毛，似乎有點不高興：“笑白？他怎么了？”

    卓恒先是松了口氣，然后又緊張了起來：“笑……他……嗯，他死了?！?/br>
    希融愣了一下：“什么？”

    “他死了，在‘那一天’?！币坏┰掝^開始，卓恒似乎并不那么緊張了，幾乎是很順暢地一鼓作氣地說了下去，“我是被人騙過去的，我沒想到在那里會遇到他……我看到他的時候他狀況很不好，已經(jīng)……已經(jīng)……幾乎快要死了。因為他用了超負(fù)荷的能力，他那時候看起來，身體已經(jīng)快崩潰了?！?/br>
    希融還是沒能反應(yīng)過來，愣愣地看著卓恒。他的眼圈兒略微有點紅，雙手交錯垂在膝蓋上，用力地絞著，似乎在借助這種疼痛感來減輕內(nèi)心的痛苦感：“那時候……我真的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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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卓恒絕對不算一個非常聰明的人, 和他身邊的人比起來，很多時候他甚至可以算得上有點遲鈍。

    這種自知之明并不能讓他在那之后的一個月里, 原諒自己當(dāng)時的反應(yīng)。卓恒對于那一天的事情而言其實是而局外人, 更深的糾葛他其實也不懂，唯一把他扯進(jìn)去的事情, 就是有人給他發(fā)了一條短信, 內(nèi)容有點讓他摸不到頭腦，指定他去某個地方, 說是“最后一次，能幫我一把么”。

    收到這條短信的時候，卓恒幾乎以為那是個惡作劇。不過一方面也是本著對自己能力的自負(fù), 另一方面, 是他總覺得寫這條短信的口氣莫名熟悉, 所以他還是去了。

    那條短信指定的地點是在瀾海市附近，卓恒只去過瀾海市一次，而且那一次還是一段對于卓恒而言絕對不算愉快的記憶。卓恒不是沒有想過，為什么那些事情, 還有那些工廠的建造會在瀾海市附近，甚至于在很長時間的思考里面, 卓恒已經(jīng)開始思考, 是不是那里還藏著什么秘密。

    某種直覺告訴他, 他猜對了。所以他最終還是去了那個地方, 從一大團(tuán)不知所謂的爆炸般的廢墟里面找出來三個人。

    一個認(rèn)識, 一個在瀾海市打斗的時候碰過面, 還有一個沒見過。

    認(rèn)識的那個看起來最慘，渾身上下衣服都沒幾塊好的，卓恒猶豫了一下，還是先去檢查他的傷口。雖然笑白看起來受傷很嚴(yán)重，但是仔細(xì)檢查下來卻都是皮外傷，沒有傷筋動骨。旁邊兩個人也是，似乎都只是昏迷了，并沒有受傷。

    那個不認(rèn)識的男性最先醒了過來，非常虛弱地掃了他一眼，非常努力地爬了起來，然后攤開手看了看，像是在看什么不可思議的事情。過了好一會兒，他才轉(zhuǎn)頭沖著卓恒笑了笑，然后張開嘴，用一種在沙漠里即將渴死的一樣沙啞的聲音說道：“等他醒了，幫我謝謝他……雖然他大概是想弄死我……不過謝了，把我變成人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