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頓一次，就能救曼哈頓第二次。

    無數(shù)人凝視著沖往漩渦中心點的光點默念禱詞，上帝菩薩真主阿拉，大家都祈求著同一件事。

    阿斯嘉德戰(zhàn)士和復(fù)仇者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幾分鐘前，一架梅格飛過來，擴音器傳出賈維斯的聲音，讓他們往外撤離，最少得退到五英里外。

    索爾早就停止召喚雷電攻擊乙太了，妙爾尼爾是神器，用的是魔法，中庭的魔法元素太低，不像在其他世界可以從空氣中凝聚雷電，需要從云層提取利用，當天空被遮蔽，云層自然也無法作用。

    不是托妮說話的鋼鐵女讓史提夫有不好的預(yù)感，他拎著盾牌踏前一步，問：「托妮呢？」

    「女士正在前來的路上?！?/br>
    沒人想得到托妮居然拆了自己家屋頂當成飛船開過來，雖然這個飛船的飛行是靠底下托著那十二架鋼鐵裝。

    阿斯嘉德戰(zhàn)士們尤其受到?jīng)_擊，他們都記得來中庭時降落的地方長什么樣子，現(xiàn)在那地方正懸浮在魔雷基的正上方。

    家對每個人來說都是重要的，能輕而易舉扛起自家房屋的不少，但打斗的時候會突然扛起房屋當武器的數(shù)量為零，任何一位都無法想像有人會瘋狂到帶著家去和敵人同歸于盡——對，在他們眼里托妮是要犧牲自己，連同屋頂沖向魔雷基，一起灰飛煙滅。

    他們收起了輕視之心，肅然起敬，不管手段為何，愿意為家國做到這種地步的人都值得那一分敬意。

    復(fù)仇者這邊，和托妮熟的都是軍人特務(wù)出身，從加入政府組織的那一刻早有覺悟，換做任一人可能都會做出一樣的決定，再說現(xiàn)在阻止也來不及了，一個個睜大眼要將同伴的一舉一動記在心底。

    停在窗外的梅格做出手勢，托妮輕輕按下按鈕。

    所有的東西霎時靜止，好似時間停止了流動，在那一剎那，連乙太都停下擴張的腳步。

    包圍飛船的淺藍色能量突兀地黯淡下去，緊接著爆發(fā)出強烈刺眼的光芒，一道直徑足有二十英尺的能量束挾著千軍萬馬的氣勢往下沖，狠狠地撞向乙太源源不絕增生之處。

    兩顆無限寶石能量相碰產(chǎn)生劇烈爆炸，沒人確定那一刻的畫面究竟長什么樣，好像有光、有煙塵、有焰火、有疑似慘叫的聲響。

    這回不是托妮破出乙太包圍那種小打小鬧，爆炸生成的風(fēng)暴掃過大街小巷，卷得比較靠近的復(fù)仇者等人不得不雙手擋在面前，后退幾步保持平衡，甚至吹到警戒線外那群等待結(jié)果的民眾，風(fēng)力依舊強勁得能吹亂不少人本就因為逃難而不整齊的頭發(fā)。

    盤踞在曼哈頓上空流轉(zhuǎn)的乙太轉(zhuǎn)眼凝結(jié)成固體，風(fēng)暴彷佛巨槌在面積超乎想像的紅寶石上用力敲下，紅寶石碎裂成粉晶狀落下，晶體體積隨高度下降變得細小，最后在半空消影無蹤。

    陽光透過愈裂愈多的空隙落在人們喜悅的面容上，由絲結(jié)束再成片，在一些人爬滿淚水的臉邊折射出淺淡的彩虹。

    認識、不認識的人抱頭相賀，即使旁邊站的是以前看不順眼的仇人，此刻大概沒人會在意，光明打破籓籬，劫后余生的歡喜能讓人放下仇恨。

    開心的氣氛最前線的戰(zhàn)士們也有，托妮的犧牲固然壓抑，無可否認大家的心情都松快起來。

    史提夫是最不合群的那個，他在強風(fēng)襲來時也沒有移開視線，以超出普通人四倍的眼力發(fā)誓，爆炸的那一瞬間，他看見了一個小小的黑影被氣浪掀飛出去。

    「賈維斯，」他抬頭，通知他們離開的梅格就站在不遠處，「你找得到托妮嗎？」

    梅格的眼睛閃了閃，若不知道賈維斯是人工智能，看起來很像真人在思考。

    他回答道：「女士所穿的鋼鐵衣信號在皇后區(qū)三十一大道地鐵站附近，梅格二十五號以及梅格三十一號正趕過去?！?/br>
    出于程序判斷，賈維斯隱去了梅格四十號回傳的托妮生命體征。

    他剛說完，紅白藍配色的身影就消失在眾人視野內(nèi)。

    賈維斯沒有降低音量，在場的人都能聽到他說的話。

    娜塔莎看索爾一眼，肌rou向來比腦袋發(fā)達的阿斯嘉德王子難得聰明一回，心領(lǐng)神會那記眼神的意義。

    「去吧，我和我的同伴們會搜集乙太，伊迪恩那群膽小鬼也交給我們?！?/br>
    女特工點了點頭，復(fù)仇者們連忙跟上跑得不見蹤影的史提夫。

    一行人抵達賈維斯所說的地點，不花什么力氣就找到托妮——她砸出的坑大到無法忽視，幸好皇后區(qū)的居民遠遠看到曼哈頓的慘狀，恨不得離曼哈頓愈遠愈好，她才沒砸出傷亡。

    史提夫小心地搬開她身上的石塊，不敢移動傷患，用最輕的力道拆下鋼鐵面罩，手指顫顫巍巍地探到她挺翹的鼻子下。

    還有呼吸。

    全身緊繃的肌rou倏地放松，史提夫大力喘了兩口氣，才察覺自己跳下坑后一直屏住呼吸。

    他并非沒遭遇過戰(zhàn)友死去的境況，巴基就是個活生生的例子，然而剛才他真的很怕，怕那對緊閉的長睫屬于一具尸體。

    這是第二次了，第二次在大戰(zhàn)后去查看托妮的生命跡象，他真心不希望有第三次。

    調(diào)整好呼吸，史提夫?qū)ι弦浑p很久沒有機會直視的棕眸，在過去的兩年，他只能默默地看著以前會對著自己表達喜怒哀樂的美麗眼睛，剩下疏離冷漠。

    托妮睜開眼，映入史提夫起伏幅度極大的強健胸膛，因為男人彎著腰，吸氣時胸骨擴張，胸肌往前挺就差沒戳到她鼻尖。

    視線上移，男人的眼睛一如往常藍得不可思議，此時正專注地看著她，眼中的情緒滿到藏不住。

    他應(yīng)該也沒有要藏的意思。

    托妮忽然不想再怨恨了。

    采取無視態(tài)度，不代表她沒看見史提夫兩年堅持不懈的表現(xiàn)，換位思考，要是兩人立場相反，她第二天就堅持不下去了，還會反過來冷嘲熱諷。

    每每想到史提夫背離的身影，她仍會憤怒，可是時間的威力真的抵擋不住，日子一天天過去，原先滿到喉頭的怨氣一點一點退去，空掉的位置又被史提夫笨拙的努力填上，再努力忽視也不能否認那些感動確實存在，七百多個日月升落，她一直表現(xiàn)出的冷淡，幾分真幾分假她心知肚明。

    人說生死之際會覺得過往云煙沒什么大不了的，托妮有點不情不愿地認同這句話。

    有些東西太過較真等于矯枉過正，框住自己也影響別人，踏出根本牢籠才知道固執(zhí)假裝門上有鎖是多可笑的一件事。

    不，她只是看他長得還可以，不翻云覆雨一場太可惜，絕不是原諒他。

    不曉得超級士兵的滋味怎樣。

    托妮開口，聲音有點低?。骸竷蓚€選擇，今晚睡我，或者你永遠不要再出現(xiàn)在我面前?！?/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