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屏幕上依稀能看出是張男性的臉,角度微側,有雙眼皮,鼻梁高挺,唇角上翹的弧度小得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畫肖像的精髓主要在眼睛部分,很多人在比較畫像和本人的相似程度時,受這一部分的影響往往也是最大的。 筆尖懸在空白的眼眸上,溫時望著屏幕,腦海里慢慢浮現(xiàn)出那人濃黑如墨的雙眸。 淡漠疏離,卻又透著一絲慵懶。 讓人捉摸不清。 …… 白色畫板的光映著她干凈的側臉,愈顯白皙,微微抿著唇,神情專注,筆下的那雙眼眸已逐漸成形。 屏幕的光有些刺目,金毛微不適應,悄然轉過頭看向她,偌大的客廳靜得只剩下空調(diào)運轉的低頻聲響,連呼吸也會不自覺地放輕,靜靜地,看了許久許久。 直到溫時終于發(fā)現(xiàn)它已經(jīng)離自己太近了,以為它又要舔她臉,倏地抱著板子驚慌后退,如臨大敵地瞪視它。 金毛愣著沒動,也并未追著往前,只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十分無辜地把腦袋轉了回去。 為什么要躲?他什么也沒做。 即便有……那也只是心里想想而已。 溫時哪兒曉得他想的,今早的慘案還歷歷在目,心有余悸,縮著脖子盯了它半晌,才慢吞吞挪回原來的位置。 她這人對動物的口水有點抵觸,最怕被貓狗舔到了,有時親它也只會親有毛的部位,絕不會跟它嘴對嘴親,它也從沒有伸舌頭舔過她,真的從來沒有…… 想著又起了一身雞皮疙瘩,溫時打了個寒顫,拿起筆繼續(xù)給他的畫像上色,并沒有看見一旁觀摩的金毛竟緩緩瞪大了雙眼—— 那上面的男人……怎么看著有點兒像他? “知道他是誰嗎?”溫時換了種筆刷,邊畫邊輕聲跟金毛說著話,“我在飛機上見到的,一個很高很帥的空乘。他的名牌上寫著……吶,這三個字,好看吧?” 她在畫板的空白處,一筆一劃寫下了“沈煜凡”三個字,圈給它看。 “昨天我燙到了手,他把我?guī)У焦ぷ鏖g,親自幫我上藥。下機太晚了,他主動說送我回來,還幫我提東西上樓……嗯,是不是人特別好,特別有風度?” 金毛厚著臉皮“汪”了一聲,表示贊同。 “可是啊?!?/br> 嗯?可是? 它頓時緊張起來,視線從屏幕轉移到她的臉龐。 ☆、第6章 同居 【六】 “好丟臉啊,居然穿得那么蠢見他?!?/br> 溫時嘆了口氣,又換了更細膩些的筆刷,滿臉沮喪地訴苦:“他一定覺得我幼稚吧,又不是小孩子,還海綿寶寶……嗚嗚嗚丟死人了……” 金毛心下一松,還以為她說的什么事兒,湊過去拱她的頸窩,安慰道:“嗷嗚?!?/br> 不蠢,特別可愛。 而且……其實以前就看她穿過一次了,沒覺得蠢,反而軟萌得他一下就撲到她身上蹭了好久,結果她嫌這套睡衣太傻了,收起來再也沒穿過,今早看見她第一眼時,險些忍不住撲上去……咳咳,幸好及時剎車。 好不容易重新見到了她,什么都未曾發(fā)展,他自然不能這么把她嚇跑。 第一次附身在這只金毛上,是三年前,他因飛機失事而重傷,在醫(yī)院躺了整整兩年,期間意識一直保持清醒,只不過換了個載體,變成了一只家養(yǎng)的金毛犬。 “小金毛,跟我回家好不好呀?!?/br> 那是他初次見到溫時。 鼻梁上的細框眼鏡微微下滑,露出一雙清澈透亮的眼眸,正垂下看著他,眉眼彎彎,輕輕地揉了揉他的腦袋,掛在唇邊的那抹淺笑如同她的掌心一般,柔軟而溫暖。 他跟著她回了家。 作為人活了二十多年,何曾料到有朝一日會變成狗,四腳著地走在大街上,無論是過低的視線,還是干巴巴的怪味狗糧,一切的一切,都令他難以適應,時常頹廢地坐在房子的角落里,沉默著思考狗生。 想他是怎么附身過來的,想自己何時才能回去,想原來的身體是已經(jīng)停止了生命活動,抑或仍在病床上茍延殘喘地昏迷。 “小金毛,你怎么又不吃飯呀?再這樣下去會餓壞的?!?/br> ……想這個女人為什么又來打斷他的思考。 “汪?!彼袣鉄o力地叫了一聲,扭頭換了個方向趴著,不想理人。 空空如也的腹部已經(jīng)開始隱隱作痛,可盤子里像土粒似的狗糧實在勾不起他進食的*,甚至想過要是他把自己餓死了,是不是就能回到原來的身體去…… 他餓得昏昏沉沉,不知過了多久,一陣久違的飯香隱約飄來,他聽見自己的喉嚨發(fā)出了本能的低吼,沉重的饑渴感牽扯著他的神經(jīng),將他硬生生拽到了那個女人的腳邊,看著她將溫熱的雞rou拌飯倒進他的食盤里,下一刻便埋頭進去張口狂啃。 那可能是他有生以來吃過最美味的一頓飯。 即便只是寡淡無味的水煮雞rou和白米飯,混在里頭的生胡蘿卜粒還硬得硌牙,也好吃,真的……特別好吃。 “慢點兒,小心噎著了。” 溫柔的女聲響在頭頂,她的手輕輕撫著他背上的毛,一下又一下,與那盤將饑餓感消減殆盡的熱飯一同,慢慢撫平了他心上的褶皺,連日來反復折磨他的頹然和絕望,仿佛頃刻間便全數(shù)散去了,只剩下眼前這張笑意柔軟的小臉,一瞬不瞬地望著他。 他忽然覺得,那些籠罩心頭不得解的問題……似乎都不再重要了。 后來的日子里,溫時一直無微不至地照顧他,給他做好吃的飯,幫他洗澡,帶他出門溜達,從未對他發(fā)過脾氣,就連晚上他使壞爬她的床要一起睡,她也只是縱容地捏著他的耳朵叫了聲“小壞蛋”,然后摟著他的脖子閉上了眼。 這個女人,在毫不知情之下,讓起初驚慌無助的他,慢慢地,一點點適應了新的身體,適應作為一只金毛犬的生活。 兩年。 他和她一起生活了兩年。 直至分別,溫時一如既往地待他極好,他卻漸漸對她藏了別的心思。 明知自己在她眼中不過是只金毛犬,她的溫柔細心也僅限于這個身體而已,可即便如此,他還是不知不覺地陷了進去,沉迷在她給予的溫暖包容之中,無法抽身,甚至曾生出了永遠留在這個身體陪伴她至死的荒謬想法。 許是這種執(zhí)念過于深沉,以至于一年前他回到自己的身體里,恢復正常生活后,竟然留下了附身的后遺癥—— 每晚陷入睡眠后,仍會不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