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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瓷瓶,伸手欲去褪她衣衫,流珠微微咬唇,連忙避開,并笑道:“官家,兒急著回府呢。這藥,兒回去自己涂罷,便不勞煩官家這般紆尊降貴了?!?/br> 傅辛動作微滯,隨即輕輕抬手,替她整理了下耳鬢碎發(fā),柔聲道:“朕身處九五之位,心中有百般無奈郁卒,卻不可輕易與外人說道,往往只能借事發(fā)作。珠兒便遷就下朕罷?!?/br> 流珠低低笑道:“誰人都得遷就著官家不是?哪有個人,稀得遷就兒呢?” 傅辛頓了頓,沉沉說道:“再等兩年,你喪期一過,局勢也穩(wěn)當些后,朕便會給你名分?!?/br> 二人正說著話,門扇一側忽地有人頗為做作地清了兩下嗓子。一聽這聲音,官家蹙了蹙眉,松開懷中美人,流珠理了理衣衫,立在案側,隨即便見傅從嘉大步跨入門內,先給傅辛請安,竟又對流珠問了好,這才笑道:“爹也是辛苦,清明還要理政。” 官家冷哼道:“有你們這樣的兒子,才是辛苦?!?/br> 傅從嘉一笑,不再贅言,但與傅辛說起了政事。傅辛此時倒不忌憚流珠聽去,只因二人所商議的政令,基本已到了行將頒布的階段,流珠便是說與旁人聽,也無甚價值。 宋朝開朝之初,開國之君為重興農業(yè),而開歷史之先河,不立田地,亦不抑兼并,使得田野日辟,畝產劇增,然而及至傅辛一代,新的問題便產生了——土地兼并日益嚴重,貧富差距愈發(fā)懸殊,徭役日重,農民逃徙,不少地方的小官在每月寫折子時都在奏章中談及此憂。 這個朝代雖名為宋,可根據流珠的觀察,民風習俗雖大體與宋相近,但也有許多不同之處,譬如傅辛改革前的科舉制度,偏重詩文,更像是唐朝的科舉,而這里的戶籍管理制度,稱之為“圖甲制”,更像是明朝的里甲制。這制度有利有弊,起初自然是應時之需,而如今卻反令貧富之差逐漸擴大,而里長處事不公,衙門中飽私囊等并不鮮見,近幾年頻頻鬧出案子來。 薛微之入朝之后,急著出頭,便獻上均銀法與仗田策,為的便是解決這個問題。他這人雖在男女之道上為人不齒,但在朝政上卻也算是頗有見地。薛微之的辦法,在朝臣間褒貶不一,譬如金玉直便是反對派之一。但無論如何,經過月余辯論之后,傅辛終是決定,清明一過,便將薛微之的主意推行下去——薛微之急著出頭,官家也急著立下政績呢。 流珠在旁聽著父子二人相議,不由想道:這所謂均銀法與仗田策,倒是和明朝的一條鞭法十分類似,都是以銀兩代替實物征稅,都是將諸項役務相合,間接廢棄圖甲制。只是那一條鞭法都屢興屢廢,弊端甚多,薛微之的這個辦法,又如何會順利呢?依照傅辛的脾性,眼下他因為這主意而青眼待他,等以后這法子出了事兒,指不定怎么嫌惡他呢。 流珠被困于殿內,而另一邊,金玉直帶著些許酒意,出了宮城,想著家中無人做那清明馃等食物,但既然過節(jié),總是要吃的,便算計著時間,繞行至宣德門附近的集市上,打算買些吃的,帶給獨守家中的金玉緣。 他才到了集市,經過個博戲攤子,便被一人抱著雞,目色癡迷地纏了上來。這人不是別人,正是那愛美狂徒,花太歲潘湜。他原本因著被徐子期打了一頓的緣故,屁股疼得下不了地,但眼下是清明時分,斗雞也是清明是一項習俗,潘湜一愛美人二愛雞,決不能放過這個熱鬧,便抱了寶貝雞,往這集市尋來。 這雞是他高價買回的,可是買回來之后,這雞便開始發(fā)蔫,屢戰(zhàn)屢敗,潘湜賠了幾回之后,也是無奈,只得抱了雞走人,心里暗想道:“回去后可得與那傻大姐好好說說,讓她爹把他那雞賣給我,或是借我些日子,也讓我在攤子上威風威風?!?/br> 正想著,他抬眼見得人群中有位郎君,眉眼如畫,氣質若仙,怔然一愣,便癡癡地湊了過去,開始不住sao擾金十二郎,道:“許久不見玉直兄了。玉直兄還是這般美貌。我給你送的錢,你怎地能全退回來呢?你那日子難過,我與你相知,你受了我的接濟,也不算是丟了君子之風。” 金玉直只覺得十分心煩,義正辭嚴地訓了他幾句,那潘湜見他搭理自己,連屁股上的痛都不理了,只癡癡點著頭。金玉直教他跟自己隔斷距離,那花太歲連忙跟著照做,不近不遠地在他屁股后面跟著。 走著走著,潘湜懷抱著雞,正十分滿足之時,忽地被潑了一頭冷水——這可不是個比方,而是他真真切切地被潑了一頭冷水。這花太歲打了個激靈,磨了磨牙,抬頭就要發(fā)作,可誰知這一抬眼,見著那潑水的小娘子光著個腦袋,姿貌甚美,而那副美貌因她那優(yōu)婆夷的身份,平添了許多圣潔之感,實在令這潘湜移不開眼來。 他這下就把金玉直忘到九霄云外了,癡癡上前,欲要打聽名姓。那優(yōu)婆夷正是流珠從榮十八娘那新挑來的女工,先前提過,法號潮音。潮音見他被自己不小心潑了一頭涼水,心中有愧,只好教他在此處候著,隨即給他拿了巾子來擦拭,全然不知這花太歲肚子里又生出了花花心思來。 而金玉直見著好不容易甩掉了纏人的潘湜,心上松了口氣,正欲拎著青團及清明馃等回家,卻忽地被人叫住?;仡^一看,卻是憐憐蹙著眉,細聲斥道:“十二郎,你又把二十娘一個人兒丟在哪兒了?狀元郎倒是心大。與阿郎說過幾回了?二十娘再懂事,那也是小孩兒,阿郎可得照看好了?!?/br> 金玉直聽后,眉眼放柔,見她手里拿著撥浪鼓等物,拎著個沉甸甸的搭子口袋,旁邊卻也沒跟著什么人,稍稍一想,不由笑道:“娘子可是迷路了?” 憐憐雙頰微紅,清了清嗓子,道:“倒教阿郎瞧出來了。奴不過是看了會兒雜技,便被人群給沖散了。好不容易見著個眼熟的,卻是阿郎。” 金玉直微微一笑,幫她隔開人潮,又伸手欲要幫她拎口袋,憐憐卻笑道:“阿郎身子這般纖瘦,力氣只怕還不如奴呢。奴干慣了活兒,這口袋看著墜得慌,奴拎起來,卻也輕得很。” 金玉直失笑道:“我好歹也是個男人,還沒有孱弱到那份兒上罷?!闭f著,卻是硬扯著她的搭子口袋,放到了自己的肩上,憐憐見他難得如此強勢,不由雙頰微微帶著緋色,多看了他兩眼。說老實話,除了狀元郎外,憐憐她見過長得最俊的男人,便是徐家大哥兒,只是徐子期的性子太嚇人,憐憐老覺得他會突然拔劍,直指自己喉間。和他待上小一會兒,憐憐都不敢再多看兩眼他那張臉。 而這狀元郎的長相,眉眼那是一等一的標致,除卻額上舊傷,真是一點瑕疵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