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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逃,只盼著奴的孩子們,能安然無恙……到底是他的血脈,他何苦非要逼入死地不可……” 流珠雙眸清亮,見她這般崩潰,連忙安撫道:“jiejie的一雙女兒,高儀及那令儀,官家還不至于對她們下手。至于法子,并不是沒有,只是似這般生關死劫,非得棋行險招不可,就看jiejie愿不愿意同兒一起賭上一把了……” 阮宜愛哭得涕泗橫流,但見流珠仿佛勝券在握一般,望著她那褐色的清澈眸子,心里的慌亂也稍減幾分,口中忙道:“二娘有何法子?” 流珠緩緩垂眸,平聲道:“欲要計成,需得麻痹官家,令他暫且安心。jiejie一會兒便哭哭啼啼地去尋他,說是兒胡言亂語,找他要個解釋。無論他說甚話,說兒是瘋子也罷,妒恨也好,jiejie只管假作相信,隨即找個由頭,說是擔憂從仲,要他陪jiejie一同去看?!?/br> 稍稍一頓,她低低說道:“從仲的身子,是養(yǎng)不回來的了。讓他再看一眼生身父母,也算全了他的念想了?!?/br> 第96章 陋彼蟬蛻悲埃塵(四) 阮流珠現(xiàn)下雖以“侍病”為名,住在宮中,外人或言姐妹情深,或言患難見真情,殊不知這不過是個幌子,這阮二娘真正侍奉的人,卻是官家。 眼下傅辛不得已,陪著阮宜愛,去傅從仲處探病,這一去,便直到煙靄沉沉,黃昏時分,也未曾歸來。流珠得了閑,面上一派沉靜,瞧不出情緒,心里卻暗道:等這傅辛一回來,定然十分得意,要同她說到底是自己賭勝。他向來喜歡巧設迷魂陣,打鳳牢龍,令人墮其術中,殊不知這一回,也被她算計了個正著。 關小郎親侍在傅辛左右,當下伴著流珠的,自然是關小郎的徒弟,小太監(jiān)周八寶。這小太監(jiān)長著張小圓臉,清秀可愛,年歲不大,但也煞是機靈,只是入宮不久,到底保留著些許孩子般貪玩的脾性。 他識字不多,流珠左右無事,一邊在心中暗自謀劃著助阮宜愛出宮的事宜,一邊閑閑地指教著周八寶,迫著他將不認識的字寫上好幾遍。小太監(jiān)也不叫苦,反倒歡喜道:“能令二娘子指教于奴,實是奴的福氣?!?/br> 兩人正說著話兒,便聽得殿外一陣嘈雜腳步聲愈行愈近。流珠娥眉輕挑,卻并不因此而有所動作,狀似專心致志地教著周八寶習字,八寶卻頗有些緊張,連忙站起了身子,在旁小心侍奉。 不多時,流珠便聽得一個低沉而頗有威儀的聲音自耳后響起。男人屏退仆侍,隨即緊緊環(huán)著流珠的玲瓏腰身,頭埋在她頸間,未曾來得及刮去的胡茬一下接著一下,刺著流珠白嫩的頸子,令流珠頗感不適。 流珠有些不耐,蹙了蹙眉,隨即溫聲道:“陛下怎么跟狗似的這么蹭人?”說著,她輕輕抬臂,便去推男人的臉。 官家沉沉笑了兩聲,反擒住她的小手,隨即默然半晌,唇貼著她耳畔,喃喃道:“婢子說,從仲吊著一口氣,只盼著再見父母一面。此番朕和愛愛一去,他甚是高興,強撐病體,非要為我二人作一幅畫像。朕見他說話都吃力,便連忙推卻,叫他只給宜愛畫便是。這畫才畫了一半,從仲便吐了口血……” 頓了一頓,他聲音微啞,續(xù)道:“急急召來御醫(yī),卻是什么用也抵不上了。” 月痕金縷涼。寂寂宮中,他便這么擁著她,也未曾再多言一句。流珠心里清楚,從仲怕是病去了。少時過后,她指了指魯元送來的那樽男女同身的蓮華性妙菩薩,凝聲道:“官家不信佛,那便不必上香了,且點一支紅燭罷。兒聽說,陰間路上,黑得伸手不見五指,若是陽間親人能為離去之人多點些紅燭,那路便能亮上一些,那人便不會被魑魅魍魎引到邪路,自會安安穩(wěn)穩(wěn)地投胎。” 傅辛聞言,眉頭微挑,半晌過后,到底還是召了關小郎,教他捧著雕鸞紋龍的十三枝燈盤來。稍稍猶豫之后,官家在那燈盤上一一點上燭火,隨即噤聲不語,凝視了那分外光亮的燭焰好一陣子,這才回過身來,對著流珠溫聲道:“至于那賭,二娘到底還是輸了?!?/br> 勾了勾唇,男人瞇起眼來,又沉聲道:“朕會教御醫(yī)給你開出方子,好生調養(yǎng)身體。你的性子,朕是知曉的,非得看著你喝下湯藥不可,所以二娘也不必再苦費心思了,你躲不過,避不開,給朕老實受著?!?/br> 流珠沒吭聲,只倚坐在軟榻上,將漆案上裝著瓜子兒的小盤拉得近了些,旁若無人地磕起了瓜子兒。傅辛聽著這頗有些煩人的聲響,卻也未曾出言指責,也跟著坐在軟榻上,倚在小案另一側,手持奏章,兀自批閱起來。 流珠偏要惹他不自在。她自是清楚,傅辛渴了她許久,只盼著能光明正大地娶了她,一償夙愿,仿佛只要娶了她,便能證明多年來的壓抑、隱忍、迫不得已都不是白受的似的。眼下她任性一點兒,反倒能令他安心,他也不會因為這些事兒便如何處置她。 嗑瓜子兒還不夠,這小娘子偏不安分,又開始唱起了小曲兒。她偏不唱春花秋月那般的小調兒,唱的是“時移勢去真可哀,jian人心丑深如崖”,擾得傅辛耳根不得清凈。但男人卻只淡淡然撇了她一眼,復又將視線移回了奏章之上,時不時手持朱筆,蹙眉而寫。 過了會兒,阮氏一笑,又道:“這奏章積得如小山一般,官家實是辛苦,兒也著實想替官家分憂。不若讓兒協(xié)理官家,批閱奏章罷?” 傅辛聞言,瞇起眼來,倏然間闔上章折,沉聲道:“近來在床笫間,不曾使過厲害手段,反令小娘子愈發(fā)驕縱了。民間百姓有句俗話,說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確乎有理?!?/br> 流珠冷哼一聲,便不再干擾他,而這官家素來自詡勤勉,若是不將奏章批完,是絕不肯就寢的,倒也不曾果真動手,復又打開了奏章,目不轉睛地批閱起來。 流珠躺在一旁,怔怔地凝視著那樽蓮華性妙菩薩,不由得胡思亂想起來,暗念道:佛家常說善有善報,惡有惡報,可是若是這報應來得太晚,那好人受過的罪孽又該如何算?佛家由此而引入了前世今生的說法,可是無論怎么想,這說法也難以令她信服。前世是一回事,今生便又是另外一回事了,我又如何知道? 思及此處,流珠轉而又念起徐子期來,想他臨行之前,幾番細細叮囑,分明是個肌rou結實的男人,可在她面前,偏生又有幾分無賴的孩子氣,實是可愛。這般一對比,愈發(fā)覺得眼前這個佛口蛇心的狠毒男人面目可憎。 便是此時,關小郎忽地從外面匆忙走入,奉上了一封自邊關快馬加鞭寄來的密報。流珠一聽,遽然坐起身來,傅辛淡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