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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子期才率軍啟程。 紅白薇英落,朱黃槿艷殘。七月中旬,恰是盂蘭盆節(jié)。北面大軍尚在歸來的路上,徐子期已率著二三將士,快馬加鞭,先行歸來。 及至汴京不遠處,便見茫茫夜色間,浩浩長河之上,漂浮著盞盞水燈,皆是活著的人給那往生者放的,祈愿其平安度過奈何橋,脫離餓鬼之苦,生于人天中,福樂無極。徐子期停馬而駐,俊秀的面容上一派冰冷,目光銳利如鋒刃一般,唇邊卻帶著似有還無的笑意:“竟已是七月中旬了。” 他身后的潘湜持著韁繩,聞言也頗為感慨,撓了撓頭,有些不好意思地道:“臨行之前,咱還是人見人打的花太歲潘三郎,如今雖比不得弟兄們英勇,但好歹也是殺過敵、救過將軍的人,約莫也算是好漢一條了!大姐兒還跟咱生了個兒子,兩年不見,那小子該也能說會跑了……” 徐子期聞言,闔了闔眼,復(fù)又扯了扯韁繩,朝著汴京城馳去。 人道是近鄉(xiāng)情更怯,眼下離汴京城愈近,這徐家大哥兒的心中,便愈有幾分沒來由的憂懼。他被人稱作戰(zhàn)神,于沙場之上幾番經(jīng)受死劫,可卻一次也不曾害怕過,然而此時此刻,他面上雖一派冷靜自持,可這心里,著實是有懼怕存在的。 他怕什么呢? 怕那佛口蛇心的帝王為難他?不,眼下軍中無人可用,除了他外俱是世家子弟,他只能用他。徐子期亦清楚,傅辛對他已然心懷忌憚,但是至少此時此刻,他還不會對他如何,頂多是將他困在京城,好防他擁兵自重。 他怕的是再見到阮二娘。 身在極北之地的日子里,他日日拿著那流珠未曾繡完的護符,反復(fù)摩挲,直磨得那護符毛糙又破舊,惹了身邊將領(lǐng)幾番笑話,卻依舊當(dāng)成寶貝,小心揣在懷中,與它寸步不離。聞得阮二娘成了阮太儀,而按著大宋律法,寡婦再嫁便與從前繼子繼女再無干系,徐子期怒火攻心,直恨不得立刻回了汴京,手刃君王,可他到底是無可奈何。 這徐小將軍但覺得,歸根結(jié)底,還是因為他太過無能。他當(dāng)時口口聲聲對那阮二娘說,必會好生看護于她,可他又哪里有看護的本事呢?這便是他怕的由來。 汴京愈來愈近。 潘湜及其余將士,均對妻妾子嗣分外思念,進城之后,便各自返家,但留徐子期一人,單槍匹馬,朝著宮城行去。 此時的流珠,雖知道徐子期率著大軍行將歸來,卻怎地也料不到在盂蘭盆節(jié)的這一夜,便會與他再見。這位阮太儀,正一如這半年里的每一天那般,忙著給官家找不自在呢。 傅辛不信佛,不信道,并無任何信仰,因而這盂蘭盆節(jié),他自然是不過的。流珠卻是非過不可,令宮人做了花蠟、花瓶、假花果樹,列于殿前,廣陳供養(yǎng),非但如此,她還托魯元請了戲班子來,在戲臺子上演起了的雜劇。 這一出雜劇,講得不過是輪回及報應(yīng)。傅辛對于她那些小心思自是了然,卻也并不推拒,但陪著她一同坐在臺下,噙著笑看著,面上卻是一派坦蕩自然。流珠轉(zhuǎn)頭望著他,便非要膈應(yīng)他不可,道:“官家約莫是沒看過這雜劇罷?這里面講的是,那阿婆不知行善,死后落了報應(yīng),淪于餓鬼道中,幸得孝子目連救出的故事。” 官家未曾開言,便是此時,關(guān)小郎上前對著官家低語一番,流珠便見傅辛微微一笑,沉聲道:“有故人前來,不知二娘可愿一見?” 流珠瞥他一眼,閑閑地道:“官家想見就見罷,又何曾搭理過兒的想法?” 傅辛便擺了擺手,命仆侍放人進來。流珠漫不經(jīng)心,略一抬眸,便見來人劍眉星目,身軀凜凜,面容俊秀一如簾外明月,眼眸清冷好似春日寒氣,足蹬锃亮軍靴,踏得鏗然作響,步履間虎虎生風(fēng),恰是許久未見的徐子期。 她手上一顫,差點兒將茶盞打翻,幸而官家并未注意,只顧著起身去迎那徐家大哥兒。此時此刻,臺上人唱了甚戲詞,流珠是半點兒也聽不進了,只聽得那徐子期跪在眼前,聲音低沉地,拜過官家,及她阮太儀。 阮太儀那三個字,自那男人的薄唇中說出來后,流珠耳中嗡嗡作響,鼻間發(fā)澀,連忙借喝茶掩飾神色。官家與徐子期寒暄幾句,隨即又溫聲說道:“今日是盂蘭盆節(jié),太儀非要請了這演雜劇的班子來。她一使起性子,朕向來拗不過去,只得如她所愿,依言而行。還請將軍坐下來,且陪著太儀聽完罷,之后,再議政事。” 第101章 金輿玉座寒灰里(一) 那藤架下的戲臺子上,扮作娘親的戲子帶淚唱道:“兒的父修正道跨鶴西走,娘說道陰曹府報應(yīng)無有?我受的是蓬頭垢面披枷戴鎖,口含著銀燈,等何日我才得出頭?兒求佛尊將娘搭救,也不枉為娘我就盼兒在心頭?!?/br> 流珠點這一出雜劇,原本為的是膈應(yīng)官家,不曾想此刻細細聽得唱詞,直覺得通身上下都不大舒坦,卻也不好顯露。徐子期坐在官家右手邊上,垂眸聽著這唱段,亦同阮二娘一般,面上一派清冷不變,心里面卻是五味雜陳,可謂切齒嚼牙之恨。 流珠暗罵自己,哪壺不開提哪壺,搬起石頭砸了自己個兒的腳。好不容易挨到戲唱罷了,傅辛虛虛贊了幾句,隨即便要同徐子期去商量政事,流珠一想,面上一派坦蕩,對著傅辛柔聲笑道:“兒許久未曾見將軍了,有些話兒,想同將軍交待一番。畢竟,打從今日起,將軍便是家里面的頂梁柱了,有些事情,總該要厘清才好。” 傅辛微一挑眉,瞥了眼她,倒也未曾阻攔,畢竟阮二娘這話,也是在情理之中。一行三人,便邊說著話兒,邊往理政殿中步去。傅辛及徐子期一前一后,走在最前頭,流珠隔了段距離,徐徐跟著,而那一雙美眸,想要望向徐子期的背影,又因著心虛之故,生怕被人看出端倪。 在這宮里待了半年有余,她可謂過得是心如止水,然而徐子期的歸來,卻好似在這非但靜止,且近乎干涸的死湖中投入了一顆石子兒。石子兒擊入鏡般的水面,激起一圈接著一圈的漣漪,令她再難安寧。 及至理政殿中,傅辛與徐子期閉起門來,交談許久。流珠在偏殿里候著,直等到夜深之時,才聽得傅辛喚她入內(nèi),深深望著她,唇邊帶笑,溫聲道:“阮太儀且送將軍一程罷,有甚話兒要講,便邊送邊敘罷。” 流珠對他一拜,且算謝過,便依照禮數(shù),走在前面,先跨過門檻,隨即稍稍一頓,等著徐子期跟上。二人稍稍錯開半個身子的距離,行入花間小道,但聞得四下空寂,出奇靜謐,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