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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低說道:“兒早聽宮人說了,說是徐小將軍,又要去帶兵了。他正是博功名的年紀,走便走了,只是如意和瑞安,沒人照看,也不能全指望著仆侍當家做主,官家莫要怨兒,兒實在是放心不下。” 如意和瑞安,是她從小看到大的,養(yǎng)了這么多年,加上她難以受孕,就算不是親生的,也勝似親生。再說如意念書的事,實是她心上的一樁事兒,之前倒也曾跟徐子期說過不少次,徐子期只是敷衍搪塞,可卻也不知道如今如意是否還念著書,上著散館。 傅辛聞言,暫且擱筆,隨即微微蹙眉,輕笑道:“阮太儀只一心想著養(yǎng)別人的孩子,倒是心善,只是你自己的孩子,和朕的孩子,你也理應看顧好了?!?/br> 流珠微怔,忙假笑著道:“御醫(yī)開的藥,兒這幾日不曾落下。陛下要兒照看令儀公主,兒也是悉心教導,視如己出,絕無半點虛假?!?/br> 官家揉了揉眉心,道:“高儀呢?你可還記得她?這不省心的小娘子,嫁做人婦之后,還是那套公主做派,而姚銑家里人卻不是好相與的,他娘面上不刁難她,私底下卻給她使絆,想來也沒少挑撥夫妻感情。兼之高儀進門前,還趕走了姚銑的妾室,又令姚銑不得再做隨徐子期出征?,F(xiàn)如今新仇舊怨疊加起來,說是夫妻,倒似仇讎一般?!?/br> 他說到這里,眉眼間不耐煩起來,流珠卻笑了兩聲,有氣無力地道:“官家這最后一句,形容咱們,也算貼切?!?/br> 傅辛淡淡然瞥了她一眼,流珠連忙收斂笑容,溫聲道:“兒自然會放下身段,好生勸說高儀公主及那駙馬。到底是jiejie的孩子,總不能眼睜睜地看她這般受苦不是?” 傅辛這才滿意,并平聲道:“徐瑞安是個小兒郎,每日里需得進學,養(yǎng)在你身邊,著實不合適。至于那個小娘子,便說令儀沒有同歲的玩伴,你便能如愿以償,將她養(yǎng)在身邊了。只是二娘記好了,令儀才是你的孩子,至于那個小娘子,從律法上來說,同你可是半點干系也無了。你可千萬不要,做出顧此失彼的事。” 流珠聞言,眼睛一亮,高興起來,忙叫香蕊等宮婢去收拾間廂房出來。 第112章 林扃風變陡寒天(四) 傅辛之所以提起高儀這檔子事兒,并非是因為他對親生女兒頗為關(guān)懷,不過是因為近幾次宮宴上,高儀每回都鬧,對著官家這個爹更是一哭二鬧三上吊,提出了許多匪夷所思的要求來。傅辛被她擾得煩不勝煩,這才將這爛攤子,扔到阮流珠的手里頭去。 流珠自然不會真心實意地去幫他料理,高儀對她不喜,她又何必去硬要貼著她那冷屁股。她也不過是每回見了這對鬧得不可開交的小夫妻后,不冷不熱地勸慰幾句罷了。 這年一過,如傅辛先前所說的那般,后宮的小娘子們無一例外,都晉了一等位份,而流珠雖不怎么愿意,卻也由太儀升做賢妃。 連氏隨加菲爾德遠渡海外,徐子期亦領(lǐng)軍北去,無所依靠的徐家兄妹過完年后,只余徐瑞安一個尚住在徐家,而如意則進了宮,養(yǎng)在流珠身側(cè),和阮宜愛的女兒令儀公主每日共同起居。一見著流珠,如意便高興起來,但面上瞧著,卻也有了幾分生疏和拘束,不過時日久了之后,倒也似舊日那般親熱了。 從如意口中,流珠這才得知,卻原來徐子期果真陰奉陽違,以男女八歲不同席為由,早讓如意從散館退學了,還特意請了出宮的老宮女來教導女紅禮儀。流珠心下輕嘆,忙安慰于她,捂著她在懷里,柔聲道:“打從今日起,再沒人拘著你了,你愛學甚就學甚,想看甚書,二娘都替你去尋,你所要做的,只是好好學便是。” 經(jīng)了那阿婆多日教導,如意卻蹙了蹙眉,又低低說道:“學了有甚用?教導的阿嬤說,不過是為了日后嫁做人婦,添些閨房情致罷了,若是才學反勝過夫君,只會令夫妻不諧?!?/br> 流珠笑意微斂,又道:“旁人可以輕看你,你卻萬萬不能自賤。以后的事兒哪里說得準呢?說不定有一日,無論男女老少,貴賤尊卑,誰人都可以考科舉了呢。到時候你若能趕上,便是第一個女狀元了?!?/br> 如意到底還是愛學,聽她這樣說,露出了個尚還帶著幾分孩子氣的笑容來,忙用力地點了點頭。 只是時日長了,如意和令儀一起進學,令儀不比她聰慧,學的也比她淺,兩個小娘子根本學不到一塊兒去。那令儀公主隨了生母的性子,樂觀又軟糯,但又不似jiejie那般驕矜,倒是個可愛的孩子,見著如意之后,見她性子厲害,又天性聰穎,不由生出了幾分崇拜之意,可如意卻暗自有幾分苦惱,待到流珠身邊時,便猶豫著道:“現(xiàn)下二娘請的那女師傅,因照顧著令儀的進度,講得十分淺薄,兒從旁聽著,幾無收獲可言。” 她從前都是跟著郎君們一起念書,自然瞧不上令儀所學的那幾首淺白古詩,更何況自從接觸了數(shù)理之術(shù)后,徐如意興趣頗濃,而這位閨中娘子自然不會教授她數(shù)理之道。流珠聽后,心中暗自思忖,又聽得徐如意平聲道:“而兒往常觀察令儀,她對于詩詞興致并不算大,更喜歡研習書法繪畫,往日閑暇時則喜歡用紙張、布料、針線做些有趣的小玩意兒,還時常向?qū)m婢請教女紅之技。子曾曰過:求也退,故進之;由也兼人,故退之。兒以為,各人各有各人的長處,并無高下之分,若能別類分門,因材施教,或有所得。” 誠然如此。徐如意是讀書的材料,那就讓她去讀書,令儀喜歡手工繪畫,那就讓她專心于此,這世上路有百條,沒有最對的,只有最合適的。流珠聽過之后,定定地瞧了徐如意幾眼,之后召了令儀來,對她細細詢問過后,發(fā)覺果然與如意所說的一樣。 夜里見了傅辛,流珠想了想,便溫聲道:“令儀公主和如意,玩得倒也親近,實在是件好事。只是在進學之上,二人的興致卻不大一樣。令儀喜歡習字作畫,頗有些天分,兒覺得,不若讓她精修于此,畢竟這書畫也算是四藝之二,日后若有所成就,也是美談。而那如意么,左右崔坦現(xiàn)如今也沒有正經(jīng)事兒做,官家也不再讓他教授數(shù)理算術(shù),不若就讓他來當如意的師傅罷,每日里教上一個時辰即可?!?/br> 左右是女兒家的事,傅辛并不上心,聽過之后,故意刁難了她一會兒,便準了她的請求。流珠如此安排之后,兩個小娘子果然各有精進,令儀的書畫進步飛速,而如意則和崔坦每日里爭論不休,全然好似忘年交一般。后來流珠起了心思,又開始偷偷教授如意英語,對于自己也算是個復習鞏固,如意也很有興趣,學得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