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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謝遙。 云青睜開眼,凝視著北方的碧光,周身光芒漸漸收斂。不一會兒,覆蓋在東海海域上的光芒就已經(jīng)全部納入她的身體,這片海域再次回歸黑暗,唯有北方那道碧光貫通天地。 阿芒飛到她身側,然后雙翅忽地一展,將她的視線與碧光隔開。 “多謝。”云青輕聲道謝,復又閉眼。 阿芒身上散發(fā)出蒼青色的光芒,這光芒稍稍隔開了謝遙喚出帝影時咄咄逼人的光輝。 云青微嘆:“太刺眼了。” 阿芒的雙翅籠罩著她,眼中毫無神采,動作卻帶了一絲急切。 云青又低聲重復了一遍這句話:“謝遙的光……實在是太刺眼了……” 雖然是青帝的虛影,但是光芒本身卻與施展神通的謝遙息息相關,所以輝光源于謝遙的道心,而非青帝本身。青帝所代表的是春天,是萬物生生不息,那柔和而溫暖的光芒中永遠暗藏著對萬事萬物的垂憐,凡是所見之人皆會心生欣喜。而謝遙的光中沒有情感,只有冰冷的統(tǒng)御萬物之力,以及至高無上的大道規(guī)則。 兩代碧落之間相差太多,也不知他們誰能走得更遠。 “怎么停下了?”座下幾人中忽然有人開口。 云青從空中落下,與他們一同盤膝而坐,她看上去與平常毫無二致,完全不像是剛剛聚斂無數(shù)道種的樣子。 “碧落在威懾,他多半也想做同樣的事情……”云青想要回頭再看一眼北邊,但是阿芒也隨著她飛了下來,一展翅膀就把光擋得嚴嚴實實的。 宋離憂睜開眼,神情中帶著質(zhì)疑:“他一個人怎么能扛得下你聚斂道種的速度?況且只是威懾,又沒真動手……” “罷了?!痹魄啻驍嗨胝f的話,輕嘆道,“他想做什么就隨他去吧,稍作避退也無妨?!?/br> 宋離憂看上去很不解,這時候他旁邊的清塵也開口了:“如今這代碧落尚未登臨圣主之位就如此行事,等他上登青云之后您的日子恐怕不好過啊?!?/br> 他話雖說得不緊不慢,可其中的憂慮之情還是溢于言表。 云青平淡地答道:“那也是他上登青云之后的事了?!?/br> 見她是打定主意要避謝遙鋒芒了,宋離憂便怫然道:“這會兒不爭,那他登臨碧落之位不是指日可待嗎?” 云青還是波瀾不驚的樣子:“等那時再說吧。” “還等那時?”宋離憂受不了她這死樣子,當下就放開了嗓門,“等他真成了碧落你可別被打哭!” 清塵老好人當慣了,見兩人之間對話越發(fā)尖銳,于是立刻咳嗽一聲準備打個圓場:“這個……避其鋒芒自有避其鋒芒的理由,宋道友還是冷靜下來聽她說說吧?!?/br> 宋離憂對著云青冷笑:“那你倒是說?。 ?/br> “沒什么?!痹魄嚅]著眼睛,神色沉凝,“求道不易,且讓他走下去吧?!?/br> 扯淡呢,還什么求道不易!宋離憂只想揪著她前襟讓她好好看看剛剛那些被她奪走道種的人。 他嘲道:“你還知道求道不易呢?讓他走下去不是得擠死更多人么?” 云青又嘆氣:“你何苦糾纏不放?” “是是是,你都不急我還急個什么?!彼坞x憂頓時不想理她了,可是忍了會兒沒忍住,又說道,“不是我糾纏不放,是你一而再再而三地縱容那家伙成長起來,我就不明白你圖個什么!” 云青起身,朝阿芒張開手,阿芒與她心神相通,直接將她抱到了自己肩上。 “他是碧落,我所圖的……自然也是碧落?!?/br> 云青話未落音,阿芒已經(jīng)振翅而起,扶搖而上,瞬息萬里。 下方云城正在一點點崩坍,宋離憂臉色雖然不好看,但心下還是釋懷了不少,至少知道了云青這家伙沒把那么多努力都白白送給謝遙。 清塵也起身朝他一禮:“道友,我先告辭了,履天壇近日也不安寧,在下唯恐離開太久生出什么變故?!?/br> 宋離憂一擺手:“告別就不必了,老子跟你又不熟?!?/br> 清塵神色有點尷尬,但是很快又恢復平常,他手中掐訣,眨眼間就移轉(zhuǎn)乾坤到了南風大陸。 阿芒載著云青往上南飛,路上還見著了矗立于東海海底的東極天柱。 云青順著天柱往上看了一眼,只有深深的黑暗。 過不了多久,這根看不到頭的柱子就會連通天宮,而對于她而言,真正的爭斗只有到那時候才剛剛開始。 鬼道圣者隕落了,鬼道道統(tǒng)已經(jīng)被云青和謝遙蠶食殆盡,接下來會是誰呢? 一位又一位圣人的隕落帶來了一個又一個道統(tǒng)的繁榮。諸道越是繁榮,從圣人這里分化下去的道種就越來越多,即便沒有出現(xiàn)足以招致天道懲戒的強大力量,這個道統(tǒng)還是在無限擴張的。遲早有一天,道統(tǒng)本身的力量會強大到連分化道種都不能阻止懲戒降臨,而那時候,修道界也就走到了終點。 這是云青所不愿意見到的。 因為比起讓天道懲戒來為修道界劃下一筆,她更希望由自己來了結這一切。 第二百三十七章 此生一會,薄于云水 清塵從東海移轉(zhuǎn)乾坤,直接穿過重重獸潮與遍野尸骸到了慈安城內(nèi)。 此時天空中的履天圣壇已經(jīng)降下,柔和的白色光芒宛如黑夜中最后的星辰。清塵凝視著這片圣潔無暇的光輝,心中所想頗為復雜。 比起魔道、妖道之流,人道誕生的時日更加短暫,其崛起快得驚人,也虛假得驚人。 人族一開始倚賴著巫道,他們心安理得地享受極少數(shù)大巫犧牲人性與情感帶來的繁榮昌盛,可是不曾想過這一切在眨眼間就會被天道收回。在巫道消失后,人族進入了很長一段時期的低迷時期,他們對巫的信仰開始轉(zhuǎn)變?yōu)閷ι衲У男叛?,無數(shù)部落成為神魔們的附庸。 人族總是需要膜拜什么東西從而堅定自己活著的信念,這點至今都未曾變過。唯一不同的是,巫道興起時他們膜拜巫道,神魔昌盛時他們膜拜神魔,而當這些信仰都化作泡影后,他們開始膜拜自身。 于是在最近的十萬年間出現(xiàn)了真正的“人道”,純粹為了人族崛起而存在的道統(tǒng)。它崛起得實在是太快了,以至于那些古老的道統(tǒng)感覺難以接受,于是在道統(tǒng)之爭中它往往成為眾矢之的。同時,人族比起一般的修行者來得復雜,他們的注意力很容易被更為光鮮的東西奪走,比如錢權財色,這讓人道在凡世很難站穩(wěn)腳跟。 凡是仙道修行者身上都能看見天人合一、道法自然,凡是佛道修行者身上都可以看見仁善慈悲、無欲無求??稍谌说乐心軌蜊`行“大仁圣德”的卻只是少數(shù),甚至“紀綱經(jīng)緯,統(tǒng)御世界”這樣的特點只能在圣人身上看見。但是因為人道修行者的數(shù)量龐大,分布廣泛,這種致命的缺陷被表象的繁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