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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來人間前特地看了一遍陰陽冊,確定沒有人不按生死簿上死的,想來自蘇裘死后這幾個月,那個藏在其背后的男人倒是安分守己了許多。 街邊上有吆喝賣糖葫蘆的,沈長釋看見了,眼眸一亮,對著姜青訴笑:“白大人,可要我買給您吃?” “不吃?!苯嘣V撇嘴。 沈長釋道:“前頭還有驢rou火燒,我記得你愛吃?!?/br> “不愛。”姜青訴面色冷淡。 沈長釋哦了一聲:“那條巷子拐個彎不遠便是玉子糕坊,你說過他們家的桔子酥好吃,要不我給你買……” “不要。”姜青訴伸手扇了扇風,頭頂上烈日炎炎的,即便是鬼也覺得燥悶了。 沈長釋咬著下唇,瞥見路邊上有賣折扇的,于是走過去挑了一把純白的買回來,獻寶似的奉到了姜青訴的跟前:“吶,給您扇子?!?/br> 姜青訴拿起折扇歘地一聲展開,看見扇面上空空如也,雪白一片,然后將扇子丟回了沈長釋的懷中道:“我才不用與他一樣的扇子?!?/br> 沈長釋:“……” 還真是難伺候得很。 不過姜青訴耐不住這太陽曬著,還是讓沈長釋給自己買了一把紙傘遮陽了。 畫了白蘭花的紙傘下,姜青訴吃著玉子糕坊的桔子酥,說不吃,沈長釋買來了她還是吃的,沈長釋想自己一開始若買了糖葫蘆,姜青訴估計也能收,于是掏出扇子給姜青訴扇風。 姜青訴瞥了他一眼:“你這么殷勤做什么?” 沈長釋老實說:“白大人能不與無常大人鬧矛盾嗎?你倆一鬧矛盾,我總覺得背后發(fā)寒。” 姜青訴張嘴本想說單邪幾句的,不過回想起她從對方房間離開前瞧見他最后一眼的表情,還是忍了下去。 單邪不會撒謊,只有他說不出的真話,沒有脫口而出的假話。 姜青訴想起來他說他怕看見自己的這張臉,雖不知為何原因,但他說出口,必然是不愿看到的,所以他房中沒有鏡子。好似這么多年他們住在客棧,或無事齋,單邪的房中要么沒有鏡子,要么有鏡子,也是蓋下來的。 他的臉有什么故事,姜青訴沒問出來,但此番自己與沈長釋行動,那人沒跟上,還是讓她心中些許不悅。 這么些許不悅,經頭頂的烈陽一曬,擴散了,所以沈長釋覺得她難伺候,還覺得背后發(fā)寒。 到了與鐘留約定的地點,姜青訴收了紙傘走進去,鐘留選的客棧并不在京都繁華鬧市之中,反而離皇城有些遠,更靠近窮奢極欲的煙花柳巷處。 京都城門正道通皇城,兩旁輔道皆是繁華處,酒樓客棧、商鋪茶館應有盡有,但大昭并不盛行極樂之事,所以煙花柳巷并不在主、輔二道上,偏靠著城中西側。 姜青訴倒覺得這地方不錯,朝中人多半不往這兒來,來此地的盡是一些達官貴人之子,紈绔子弟罷了,紈绔子弟入不了宮,見不到她的畫像。 鐘留就坐在客棧一樓等著,瞧見姜青訴進來連忙迎了過去,姜青訴瞧他胡子拉碴的模樣,心情好了些許,抿嘴笑了笑說:“你的鴉兒長出來啦?” 鐘留伸手抓了抓粗糙的胡子,砸了砸嘴頷首:“白大人?!?/br> 再朝姜青訴身后瞧去:“咦?無常大人不在?” 姜青訴嗯了一聲:“此事他不來,你且與我說說,你找到的關鍵是什么?” “白大人請隨我上樓?!辩娏籼嶂鴮捤傻难澴映瘶巧献?,腳下一雙草鞋都快斷繩了,他也不愿意買雙新的。 姜青訴剛走到樓上便聞出了這處的不對勁,她伸手揉了揉鼻子,瞧見鐘留一路往客棧住房長廊的盡頭走去,走到最西側背著光的那一間,推門而入。 沈長釋跟上,見姜青訴沒動,問:“怎么了?白大人?!?/br> 姜青訴朝沈長釋瞥了一眼:“你沒聞到?” “聞到什么?”沈長釋不解。 “妖的味道?!苯嘣V說完,朝長廊盡頭走去,沈長釋陪在她身側:“這您都能聞得出來?” 姜青訴嗯了一聲,也覺得奇怪,不知是不是與單邪接觸多了,她本事漸長,比死了快五百年的沈長釋還敏銳些。 走到房前,沈長釋推門而入,姜青訴跨步進來,房間很小,窗戶緊閉,門窗上都貼著黃符,屋內僅桌椅一副,一個床鋪,一個屏風與屏風后的木桶,除此之外便沒了。 鐘留此時站在床邊,他伸手指著床上縮成一團的小東西道:“這……就是我查到的?!?/br> 姜青訴走過去歪著頭朝床上一看,是只女狐,不過她此時看上去半人半狐,人的五官上還長了些許白毛,耳朵與頭發(fā)皆是白色,身后幾條尾巴團在一起,裹著被子,睜著一雙金色的眼睛膽怯地望著姜青訴。 姜青訴一愣,看出來了,這房內的符不是為了鎮(zhèn)妖,而是為了護住這只妖。 “她是誰?”姜青訴問。 鐘留指著一旁的桌椅讓她坐下,姜青訴坐在椅子上,沈長釋瞧見桌上有花生,于是剝來吃,原本縮在床上的小狐貍瞧見沈長釋的舉動齜了齜牙。 “什么意思?。俊鄙蜷L釋問。 鐘留道:“那……那是買給她吃的?!?/br> 沈長釋剝了花生米直接倒入了嘴中,瞧見狐貍對他聳著鼻子,于是咧嘴吐出自己的舌頭,猩紅的舌頭掛到了胸前,嘴角裂開,唇色滴血,嚇得小狐貍半張臉都藏在了被子底下。 姜青訴拿起扇子朝沈長釋的頭上敲了一下,沈長釋收回鬼臉,繼續(xù)吃花生。 鐘留坐下開口:“這狐貍名叫白球,是我在云仙城尋找那神秘人時,荒郊野嶺中找到的,找到她時她的內丹已經被人挖走,所以才是現(xiàn)在這半狐半人的模樣。” 姜青訴挑眉,她曾聽過狐妖的故事,一條尾巴便是躲過了一次生死,白球有好幾條尾巴,按照妖的道行來說已然不淺,能把她的內丹挖去之人,恐怕就是那神秘人了。 鐘留繼續(xù)說:“我在她的傷口里看到了煞意,所以留了她一命,妖的內丹除非破碎損壞,否則與妖便有牽引,所以白球一路帶我來到了京都,斷定她的內丹就在京都,若內丹在,恐怕那神秘人也在。” 姜青訴哦了一聲,單手撐著下巴,朝小狐貍看了一眼,笑瞇瞇道:“白球,名字真可愛,誰給你起的?” “壞人?!卑浊蜷_口道,她的聲音沙啞,樣貌像是十三、四歲的少女,在說出這兩個字后,將手中的東西朝沈長釋砸過去,正中沈長釋的額頭。 姜青訴看了一眼,是花生殼。 沈長釋拿了幾顆花生也朝白球砸過去,白球狐尾一掃,幾顆花生躺在了她的手中,她躲在被子里正咬著殼子吃花生米。 姜青訴:“……” 沈長釋:“……” 鐘留聳肩道:“她內丹消失,腦子便出了問題,很難溝通,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