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疴，惡性內(nèi)斗。

    這種事是最容易引起民眾關(guān)注的，體育局扛著山大的壓力，下定決心要整改這種不良風(fēng)氣，就從花滑隊開這又狠又重的第一刀。

    第59章

    一時間花滑隊人心惶惶，人人自危，有些人見到蔣璃心虛的只敢遛著墻根兒走，有些嚇破了膽子，夜里摸到蔣璃的宿舍，哭著求他幫忙跟盛南橘求求情，那些“小事”就不要跟他們計較了。

    蔣璃煩不勝煩，只好冷著一張臉強硬的拒絕。

    這么著，他在隊里的風(fēng)評又成了狗仗人勢攀高枝兒的鳳凰男。

    大約是經(jīng)歷了一場生死，蔣璃忽然就豁達起來，若是過去，對于“攀高枝兒”這種事，他多少還是介意的。

    不然也不會在盛南橘費那么大勁兒拐著彎兒幫他的時候不出聲拒絕。

    如果他當(dāng)時不想那么多，能拒絕商業(yè)演出的麻煩模式，低下頭來直接開口向盛南橘借錢，后來也不會出那么多幺蛾子。

    只是當(dāng)時少年心性，蔣璃窮到只剩下一顆高貴的頭顱，他是說什么也不肯低三寸的。

    如今回頭再看看，蔣璃無奈的嘆口氣，這世間的事千絲萬縷，因因果果糾纏交織成一張蛛網(wǎng)，回頭想要理清尚且不容易，誰又真能有預(yù)知未來的本事。

    好在最艱難的部分大約是過去了，盡管過去的姿勢不太好看，但就像向嘉說的，“大難不死必有后?！?，人還活著，好事兒總能遇到更多。

    想到向嘉，蔣璃決定去她家看看。

    再怎么說也是一手帶大他的教練，向嘉對他來說亦師亦友，甚至有時候，可以代替母親的角色。

    蔣璃的傷剛好，經(jīng)不起太大的訓(xùn)練量，因此雖是賽季，新教練也給他安排了周末休息的時間。

    周六一早，蔣璃找了個超市，買了些水果酸奶之類的東西，都不怎么貴，但也是個心意。

    向嘉的家蔣璃還是兩年前來過一次，那時候奶奶剛查出腫瘤，還沒確定具體是什么毛病，蔣璃慌了神兒，也沒有別人可以求助，只好找了向嘉。

    向嘉帶著他跑東跑西給老人辦理入院，晚上又把失魂落魄的蔣璃領(lǐng)回家照顧了兩天。

    蔣璃憑著記憶找到了那套位于市中心的老小區(qū)，房子有些年頭了，據(jù)向嘉說，這是她父母的老房子，老人家年紀(jì)大了不愿意在城市里吸霧霾，搬回鄉(xiāng)下去了。

    兩室一廳的老戶型，比蔣璃家也就稍大出一間十來平的小臥室。

    蔣璃爬上樓，正準(zhǔn)備敲門，向嘉拎著一兜垃圾打開了門。

    師徒兩個同時愣住，數(shù)九寒天的季節(jié)，向嘉穿著一件運動背心配沙灘褲，頭上還戴著個塑料浴帽，手上是一對橘紅色的膠皮手套，一副正在大掃除的模樣。

    簡單的寒暄了兩句，向嘉把蔣璃領(lǐng)進了屋，屋里亂的像剛剛被聯(lián)軍轟炸過，別說坐了，落腳的地兒都不好找。

    向嘉有些尷尬的搓搓手：“閑著沒事兒，大掃除一下。房子太舊，沒用的老物件兒太多，物件兒占得地兒比人活動的地兒都多，我想收拾收拾都扔了?！?/br>
    蔣璃點了點頭：“看出來了，但是您這樣收拾……”

    向嘉大概沒怎么收拾過屋子，沒有什么按部就班的程序，或許是全憑閑得無聊的一時沖動，一股腦兒把所有東西都從邊邊角角刨了出來，有用的沒用的丟了一地，然后再怎么弄，她就沒了主意。

    蔣璃無聲的嘆了口氣，擼起袖子充當(dāng)起了免費的勞動力。

    師徒兩個好一通忙，到半下午才把向嘉弄出的戰(zhàn)后廢墟復(fù)原重建，丟出去一大堆沒用的東西，屋里歸置停當(dāng)后果然敞亮了不少。

    向嘉心情很好，主動表示要請蔣璃吃飯，蔣璃想了想，決定去吃向嘉家小區(qū)門口的東北餃子。

    兩年前住在這兒的時候向嘉帶他吃過一回，他惦記了好久。

    運動員在外不能吃rou，好在東北餃子包一切，光是素的就品種繚亂讓人選擇困難，蔣璃最后選了酸菜豆干和虎皮辣子的。

    虎皮辣子餡兒的里面還有雞蛋，吃起來又辣又香，蔣璃一個沒收住，一口氣吃了四十個餃子。

    向嘉看的咂舌，叮囑他注意保持體形，畢竟還在賽季。

    說到比賽，自然不可避免要聊起向嘉歸隊的事兒，蔣璃斟酌著字句，試探著問：“四大洲賽我和南橘不知道能不能趕上了，但是世錦賽肯定不會錯過的，您……什么時候幫我們定個曲目？”

    向嘉夾餃子的手一頓，抬起頭來看蔣璃：“怎么？新教練不管你們嗎？這盧青，我交代過他的啊。你等著，我晚上回去給他打電話。”

    蔣璃無奈扶額，果然跟向嘉說話不能太委婉，于是他也不再迂回，直接的問：“您什么時候回來？新教練對我挺好的，我就是想知道，您這件事兒隊里到底打算怎么處理？”

    向嘉咽下一個西紅柿雞蛋餃子，嘴邊沾了點兒餃子皮兒上的辣椒油，她扯了張紙巾擦了擦，說：“總教練的位置應(yīng)該是回不去了，做教練員的話，再回去應(yīng)該得等春節(jié)后。隊里的處理是罰我一個季度的獎金，記一個處分，讓我交一份深刻的檢查，給南橘和他的父母當(dāng)面道歉，暫時就這些。隊里老領(lǐng)導(dǎo)跟我交了個底，總不至于開除我?！?/br>
    向嘉說的平靜，看起來對這樣的處理并沒有什么不滿。

    蔣璃皺了皺眉，有些猶豫的開口：“這么嚴(yán)重？按理說這事兒跟您也沒太大關(guān)系……”

    向嘉抬手止住了蔣璃的話頭，她喝了口面湯，坐的端端正正，很認真的說：“這事兒跟我關(guān)系很大。如果我一早就制止喬珍她們這種隊內(nèi)暗戳戳互相欺負的小動作，她們就不會這么肆無忌憚發(fā)展到現(xiàn)在這種不可收拾的局面。

    不僅是南橘的父母，喬珍的父母那邊我也會去道歉?！?/br>
    向嘉說著，嘆了口氣，眼神越過蔣璃，似乎望到了很遠的地方：“是我太經(jīng)驗主義了，我也是從那個年紀(jì)過來的，我們小時候也會出現(xiàn)各種各樣的小動作，但小動作就只是小動作，真正的競爭還是在賽場上。甚至有些小動作，對于激發(fā)我們的競爭意識還是有正面作用的。

    所以我就想當(dāng)然的以為，同樣的事情發(fā)生在你們身上應(yīng)該也是一樣的效果。

    但我沒想到現(xiàn)在的年輕人跟我們那時候不一樣了，現(xiàn)在的年輕人……膽子比我們那時候大多了……”

    向嘉說著，又喝了一口面湯，咂咂嘴，苦笑一下：“也不該怪年輕人，我一個成年人帶著一群孩子，不嚴(yán)格監(jiān)管還指著你們自己心里有數(shù)，這完全是我的疏忽，作為主教練，我的不作為才是這件事最大的導(dǎo)火索，我實在難辭其咎。

    我跟盛南橘的父親道歉時跟他溝通過，他請的律師團隊非常厲害，雖然喬珍還差幾個月才到十八歲，但這次恐怕也要判刑了……”

    向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