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笑書這佛家妖身，是萬萬看不出來的。

    想到那兩人是從小皇恩寺出來的，她便心有不安。

    【君子，您說，前生這兩人都沒出現(xiàn)，今生，應(yīng)當也不會有什么事，對嗎？】她問的有些遲疑。

    【這是現(xiàn)實的世界，你的出現(xiàn)，已經(jīng)注定了某些改變，每一個人都是未知的可能，我不能告訴你什么。】

    那就是可能有事了，笑書想。

    事實上前生這兩人不是沒出現(xiàn)，而是笑書不知罷了，她未曾跟這兩人碰過面，便以為沒他們的事。

    這兩人都是練的邪門，不算什么正經(jīng)和尚和道士，不過是借著這身份方便行走蒙騙罷了。

    那假和尚修的陰陽之功，最喜歡純稚的女子，且是善行大功德在身的，一身剔透，用起來最是合口。

    假道人修的是吞噬化煉之法，將至純至善的人吞噬化煉，便功力大增，十分厲害。

    他們前生聽說了有個天生佛子歸塵和尚，便來小皇恩寺瞧個明白，只是歸塵來歷不凡，是個金身佛爺，他們這等邪氣污濁的近身都不成，便只得不甘退走。

    只是這回……

    那道人走過不久，步子一停，眉頭皺著，抽著鼻子，嘴中喃喃自語：“怪哉，這味兒清甜醒神，附近有好物啊?！?/br>
    那化作拂塵的長蛇昂著腦袋吐信，道人眉目一睜，“此話當真？！真有功德大妖？”

    僧人停步，撥弄著化作紅色佛珠的歡喜帕，“噢？道兄快些說來聽聽?！?/br>
    他二人不遠千里從西北之地而來，就為了那歸塵和尚，可這和尚倒是個好物，偏生下不得嘴，這回本覺著是虧了，到底是天可憐見，送上來個零嘴兒解饞。

    ……

    笑書將擔子挑上山，出來一個僧人接了，她頷首進了寺中。

    檀香之氣繚繞，平復了躁動的心情，笑書微微舒緩情緒。

    閑閑逛著，不知不覺她又到了歸塵禪院門口，微微抿唇，趁著四下無人，提步便溜了進去。

    到了那槐樹下面，越過圍欄，她進了破開的洞口。

    坐在他的蒲團上，邊上是一摞經(jīng)文，她拿起最上面一本，卻發(fā)現(xiàn)下面盡是些地理天文的雜書，便是抿嘴一樂，越是發(fā)現(xiàn)他太多小細節(jié)的可愛之處，她便覺得這人越發(fā)好。

    打開經(jīng)文，他一樣用了小紙條將不懂的一一例舉，笑書看了，回憶以往他講經(jīng)時的樣子，想著這輪回道可是虧了，每一世都得重新來過學習。

    招手握了一只狼毫，她將解讀寫在后面，不知不覺間寫完一本，他本就聰慧，沒幾個困頓，笑書寫完才驚覺時間過去。

    聽外邊人聲漸近，她將書一放，一下起身要走，腦袋卻磕中了什么，隨之那東西清脆一聲斷裂，掉落在腳邊。

    她俯身撿起，閃身到了樹后。

    歸塵回來了，正在與方丈講話。

    “阿彌陀佛，歸塵，你是我寺最出色的弟子，近期需得小心為上，老衲觀那來的兩人并非善者，恐有危害你之心?！?/br>
    笑書蹙起了眉，歸塵的聲音跟著傳來，“方丈請放心，弟子明白?！?/br>
    方丈又嘆了一聲佛號，“老衲夜觀天象，當今王族漸漸昏聵，未來百年恐有妖興起，邪魔亂舞，戰(zhàn)亂紛爭四起，眾生苦矣?！?/br>
    “弟子必定會盡全力保蒼生安寧。”他十分自然的道。

    “歸塵，老衲知道你身份非是等閑，心懷天下蒼生，可你紅鸞星忽明忽暗，命星時有時無，老衲怕你遇上克星，就此動情或是斷命啊?！?/br>
    笑書指尖攥緊了在洞中撿起的物什，心神震動，想來，那克星便是自己了。

    “命非人所強求，弟子無心眷戀紅塵，方丈盡可放心?！?/br>
    “阿彌陀佛，老衲只怕你心善，妄送性命，到時，天災降臨，無人可破，又是如何？”

    “上蒼有好生之德，不會任由無辜之人受此磨難?！彼鬼?。

    “若到了歸塵盡可為之事，歸塵自不會推辭?！?/br>
    方丈滿意點頭，笑書卻是心生氣怒，雖說蒼生苦楚，有此責任，可是全把所有事?lián)谝粋€人身上怎么回事。

    老天有事，人們作惡，便讓他去送死，解決了大家皆大歡喜么？這樣便是仁善，便是慈悲？用死亡和生命去論證慈悲偉大，活著才是最大的慈悲啊。

    人性最可悲的，便是只有死亡才算永恒。

    做最厲害的和尚便要自己死才讓人滿意嗎？她氣他只知道應(yīng)諾。

    顧自想著，忍了半晌，那老方丈都走了許久了，她抬起手中東西狠狠一砸樹干。

    “砰——”以她的力道，這東西該斷了才是。

    她這才細細一看，竟是個自然生長出來的佛像。

    一尊小小木像，精致漂亮，微微垂眸，神態(tài)靜謐，周身無半點雕刻痕跡，頭頂一點斷木痕跡，應(yīng)該就是被她不慎碰斷的那里。

    她指尖在佛像臉上劃過，這人模樣早已鐫刻心頭，不是歸塵又是哪個。

    她突地一笑，不知是悲是嘆，瞧瞧，連她的本體心里頭，長出來的這個人，都是個佛了。

    第43章 笑書

    “阿笑為何在此？”

    她正沉溺情緒之中, 便聽他話音近在耳邊，手下一縮要藏起那木像, 可他就在面前，眼睛正盯著呢，這一藏豈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便硬生生忍住了。

    嘴里胡亂說道：“我見這樹枝繁葉茂，這樣龐大必定是千年老樹了, 好奇便進來瞧瞧?！?/br>
    摩挲著手里的木像，她生硬的道：“我喜愛佛，所以便時時帶了這佛像，以示虔誠?！?/br>
    “阿彌陀佛, 阿笑心之至誠。這佛像當真——”他念了佛號, 只是話還未完，她便跟著開口。

    “對啊，挺真的, 我雖見過多次佛祖之相, 可怕手生雕刻不好，反而辱沒佛祖, 這才雕了歸塵的像, 反正, 歸塵也是活佛了?！彼炖镆贿B串的解釋。

    倒是歸塵一愣，“原來這像竟是貧僧么？阿彌陀佛, 貧僧何德何能, 能堪比佛呢, 修行尚淺，勞阿笑高看了。”

    “??？你沒看出來啊？”她下意識嘀咕，說完又覺得蠢，只覺得自己都變了一個模樣，說話行動，全不是那樣了。

    將佛像握在手心，她垂眸道：“叨擾歸塵了，時辰不早，我先回去了?！?/br>
    歸塵行禮，“如此，貧僧送送阿笑吧?！?/br>
    兩人到了寺門前，她站在臺階下回看他一眼，門前人來人往，只一瞬便垂眸，“多謝歸塵……師父相送，信女告辭?！?/br>
    他無聲行禮，她轉(zhuǎn)身而去。

    回來的路上，她一邊挑著空擔，一邊看著那精致的小佛像笑。

    指尖在對方鼻尖劃動，抿著唇偷偷地樂。

    及至夜間，她再次附身槐樹，來到他身邊。

    他手中捧著經(jīng)文，正在看她白日寫下的解讀，面上十分驚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