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定身符貼在笑書身上，收了火，“僧友，你且好好享受一番，老道先去那邊候著，你可快著些。”

    說著拍拍老僧肩膀，笑嘻嘻的。

    老僧點頭，拱拱手，“省得，多謝道兄?！?/br>
    笑書眸色冷凝，并無懼色，見那老僧手伸了過來，她運起靈力沖擊符紙，眸光詭異。

    對方兩眼發(fā)亮，祭起歡喜帕浮在頭頂，手已經(jīng)摸到了領(lǐng)口。

    歡喜帕降下粉色迷霧，他陶醉的吸了一口，神色已經(jīng)迷蒙起來。

    “呃——！”

    老僧扶著笑書，腦袋揚起，眼中顯出驚駭來，他張著嘴噴薄血液，一點點低下頭來，心口一柄尖刀突出。

    “你……”話未盡，他身體一抖，那尖刀又往里送了送，狠狠攪動一番，一下抽出。

    熱血灑了笑書一身，她嫌惡的皺眉，老僧僵著身體不甘的往后倒在了地上，渾濁的眼球印著天空的色彩。

    忽而蛇道闖入視線，“你這血太臟了，虧了老道這把伏魔妖刀?！?/br>
    老僧目光含恨，身體抽搐著，手指抓撓著地面，最終瞪著眼不甘的去了。

    頭頂那帕子失了主人加持，輕飄飄落下來，正好將他蓋住，轉(zhuǎn)眼，這場中只剩下笑書與蛇道二人。

    蛇道瞇著眼看她冷靜的神色，嗤笑一聲，“萬萬沒想到，那天夜里是你！拿走木靈佛心，讓老道白走一趟?！?/br>
    “嘿嘿，只是你沒料到，老道運道在此，兜兜轉(zhuǎn)轉(zhuǎn)，還是回來了！”他怪笑一聲。

    笑書眸光冷漠，“如今也沒有旁人，你何必還稱道，憑白辱沒道家名聲?！?/br>
    “呸，老道當年，也是正經(jīng)道人，可那些師兄弟只知道吃苦修煉，修為就漲那么一點點，哪有我如今瀟灑？那些凡人，個個叫我神人！”蛇道不以為意。

    他舉著尖刀，猙獰一笑，“雖說被他們趕出了門庭，但是嘛，今后得了你這寶貝，就讓他們個個跪地喊爺！”

    說著就要上手，“阿彌陀佛！貧僧見過二位施主?！?/br>
    靜謐林中忽然出現(xiàn)一聲佛號，聲色悠遠平淡。蛇道手下一頓，轉(zhuǎn)眼看過去，卻是那歸塵和尚。

    笑書一驚，她沒法轉(zhuǎn)身，“快走！”

    歸塵卻并不聽話，徑直看向蛇道，雙手合十行禮，“貧僧見過游道人，不知這是……？”

    蛇道忌憚他一身金光，且更不想他發(fā)現(xiàn)木靈佛心，只得干笑道：“原是歸塵圣僧，貧道在此降服妖孽，這妖孽兇殘，化作嬌柔女兒，看似善良溫婉，誰知卻殺了我這僧友，貧道本念在她修行不易，可友人已死，便想將她收服鎮(zhèn)壓?！?/br>
    笑書本是冷靜，如今眸色驚惶，聽見他腳步漸近，她再次出聲道：“你快走！休聽這人胡說，他們不是什么佛家弟子，更不是道家人，乃是修煉邪術(shù)的惡人！”

    蛇道毫不留情一刀扎進她的身體，笑書唇口一張，只能急促喘息，再無法多說一句。

    “圣僧可不要被這妖女迷惑，我那僧友便是因此丟了性命?！?/br>
    歸塵掃過笑書化木的手臂，斂眉輕嘆：“阿彌陀佛，這女子看似柔婉，卻不曾想是個妖物?！?/br>
    “是也，便是想不到，這才讓貧道受了傷，讓友人遭了毒手?！鄙叩绹@息。

    “……走。”她喃喃著，眼帶哀求。

    “罷了，游道人自便吧，待貧僧為這位師兄念上幾遍往生咒才是?！彼f著看向倒在地上的老僧。

    蛇道眉頭一跳，抽了抽眼角，他現(xiàn)在殺了笑書，這女子一死化作木靈佛心和命木，功德流瀉，豈不是穿幫了。

    “這……唉，如此，貧道先帶著這妖女去人間塔寺，將其鎮(zhèn)壓其中，再回來安葬友人?！彼f著提著笑書要走。

    歸塵伸手合上老僧的眼睛，順勢從對方腰間劃過。

    起身，“阿彌陀佛，施主稍候，待貧僧為這妖物度化一番吧?！?/br>
    蛇道背對著他有些不耐煩，這禿。驢事忒多，他帶了些勉強，“不必了，貧道……呃！”

    戛然而止，笑書卻張大了眼驚呆了。

    手一松，笑書猝然落地，定身符紙也被擦過的樹枝刮落，但她卻呆呆看著不知如何反應(yīng)。

    蛇道如同之前的老僧一般抽搐著身體，喉嚨間破碎不成語調(diào)，驚駭?shù)难壑惺且话銦o二的不可置信，這，圣僧……也會殺人么？

    笑書像是突然反應(yīng)過來，猛地撲過來一把捏住蛇道的脖子狠狠拗斷！

    她粉唇哆哆嗦嗦的，眼眸顫顫的看過來，又伸手奪下歸塵手中從老僧腰間拾來的刀重重扔到一邊。

    “你瘋了嗎？你瘋了嗎？！”她第一次對他發(fā)脾氣，渾身都在發(fā)抖。

    說著又反應(yīng)過來，嘴里念念有詞，不停地重復(fù)著，“沒事，沒事沒事，歸塵沒事的，是我殺的，他那會兒還沒死！是我殺的，是我殺的，他還沒死，是我弄死的……”

    第45章 笑書

    “你糊涂, 你怎么糊涂呢？！”她說著就哭出聲來。

    “歸塵，你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你不行的, 你怎么能動手呢？??？！”她吼了一通。

    哭的不住，繼續(xù)教訓(xùn)，“我是妖，我沒關(guān)系的，你懂不懂？我可以死, 但你不能有事，你到底知不知道，你有如今這一日，是多么艱難, 你修了多少年啊！”

    她哽咽著, 淚水淌了滿臉，竟然是絕望的模樣，這讓本來極為平靜的歸塵都愣住了。

    “你怎么能這樣, 你怎么可以這樣？破戒不可以的, 一旦破了，什么都沒有了, 一切都沒有了, 要從頭再來, 那多苦多難??！你要多難??！”

    她一下打在蛇道的尸體上，嗓子都破了音。

    “阿彌陀佛, 阿笑不必憂心, 人行惡事, 必有惡果。只不過此人惡果，恰是貧僧罷了，阿笑本不必這樣難過?！彼p手合十，安然勸道。

    “可是……”她哭的說不清楚，不停搖頭，這人什么都不了解。

    輪回僧，世世輪回，積功德，救蒼生，與旁人萬般寬容救贖，對自己卻是天底下最大的苛刻，諸多戒律，一旦破了，前面那么多生生世世，便全都白費了。

    “貧僧知曉阿笑是為貧僧著想，只是佛亦有怒目金剛，對待極惡之人，無法度化上岸，便只得送其一程，將其度向地獄，還清了罪孽，再行救贖。”他說的頭頭是道，笑書一時都愣了。

    “佛門雖有戒律，可此戒律對邪魔妖道本不算數(shù)的?！彼盅a了一句，看著她愣愣的模樣。

    “如此，阿笑可不要再哭了。”他微合眼簾，又嘆一聲，“阿彌陀佛，待貧僧為兩位超度一番，望這二人能夠早日于地獄贖清罪孽?！?/br>
    笑書掛著淚呆呆看他果真超度了一番，然后拿著刀欲要挖坑將兩人入土為安。

    “可是……你們佛門不是講究度人向善，不往地獄的嗎？”她傻傻的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