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面色蒼白，剛坐下便閉目養(yǎng)神。夏侯風(fēng)守在她旁邊，緊張地看她面色，也不敢說話。

    白衣書生端著竹絲托盤，躬著身，陪著笑進(jìn)來，盤上四個小木碟，分別盛著糖漬楊梅、金絲金桔、鹽漬山楂條、百果香糕。

    “還有點心？”墨瓏探頭看了一眼，挑眉道，“你也想下毒？”

    “不敢不敢，在下怎敢在關(guān)公面前耍大刀?！卑滓聲炭值?。

    此時，墨瓏坐在窗邊，架著腿，無視鮫人利刃般的目光，含笑看向白衣書生：“蒙先生招待，還不知先生該如何稱呼？”

    “免貴姓白，單名一個曦字，表字子旭，別號樂游居士。又蒙朋友們抬愛，送號青黎山人?！卑钻赜卸Y答道。

    “哦……小白?！?/br>
    墨瓏轉(zhuǎn)向鮫人：“姑娘怎么稱呼？”

    鮫人心不甘情不愿地冷冷吐出兩字：“靈犀。”

    墨瓏點點頭，邊揉著腿邊道，“咱們把這事理一理。兩日前小白帶著熊羆在山下劫了一批珍珠，我們受人之托，前來貴寨拿回這批珍珠。這原是件小事，我本來也不想與貴寨過不去，但沒想到靈犀姑娘橫生枝節(jié)。”

    “我有話要問那只熊羆，自然不能讓你們傷了他，我怎么知他還劫了珍珠。”靈犀沒想到那只熊羆居然還曾下山劫道，著實不是什么好人，不由怔了怔。

    “姑娘一到這山上，不分由說，就出手傷人，委實也是性急了些。”墨瓏見她面露尷尬，才慢條斯理道，“好在，沒出什么大事，算是萬幸了?！?/br>
    “她把你摔成這樣，就這么算了？”夏侯風(fēng)不滿道，“虧了是你吉人天相，否則稍有差池，那腿可就斷了?！?/br>
    “斷了也就斷了，如今這世道，哪有地兒喊冤去。”墨瓏輕描淡嘆道。

    被他們?nèi)绱艘徽f，自己確實理虧在先，靈犀悶悶道：“我不是故意的?！?/br>
    墨瓏揉著腿，壓根不搭腔。

    白曦在旁聽了一會兒，小心翼翼問道：“靈犀姑娘也是為了那批珍珠？”

    “不是?！?/br>
    “那么，是為了何事？”

    靈犀冷冷瞥他一眼：“與你無關(guān)?！卑钻刂坏绵渎暋?/br>
    墨瓏抬頭，語氣不善道：“姑娘此時應(yīng)該知曉此事是個誤會吧？我們原就沒有傷人之意，只是想拿回珍珠而已?？晒媚锬阋簧蟻砭蛣邮郑环智嗉t皂白，連累熊羆也中毒……”

    靈犀瞪大眼睛：“我連累他？”

    “若非你出手太重，我們又怎么會用軟夢香，更沒想到姑娘無礙，反倒害了那只熊羆?！?/br>
    “害他中毒的人明明是你！”靈犀怒極，大聲嚷道。

    “姑娘此言差矣，你以利刃相脅，我須得自保，不得不出此下策。說到底，是你害了他?！蹦嚭翢o懼色，教訓(xùn)她道。

    靈犀語塞，總覺得哪里不對，可又說不出究竟是哪里不對勁。

    墨瓏深吸口氣，轉(zhuǎn)而做寬宏大度狀：“算了，姑娘不必自責(zé)，那熊羆與我無冤無仇，解藥我自然是會給的。”

    他這么一說，靈犀愈發(fā)覺得似乎真是自己的錯。

    墨瓏轉(zhuǎn)向白曦：“小白，你把珍珠交給我們，然后我把解藥給靈犀姑娘，如此熊羆無礙，大家歡喜，豈不甚好?！?/br>
    大家歡喜？！白曦心道：你當(dāng)我是傻姑娘么，幾句話就想把我繞進(jìn)去。什么大家歡喜，明明是你們歡喜！

    “這個……”他做出頗為難的模樣。

    夏侯風(fēng)不耐煩地撩袖子：“哥，跟他啰嗦什么?！?/br>
    白曦連忙道：“既然諸位上門來討要，我自然是想拿出來，可是……已有好些珍珠被磨成了粉，諸位可還要？”

    “磨成粉了？”夏侯風(fēng)不可置信道。

    “珍珠粉甘寒無毒，入藥是極好的?！卑钻刭┵﹦竦?，“此間的猴子身上易長惡瘡，擠出膿血后，用珍珠粉敷在瘡口上，能解毒生肌。所以我索性多磨一些，實際上……十之八九都磨成珍珠粉，以備山中不時之需。諸位若不信，我把珍珠粉拿來?！?/br>
    墨瓏沒吭聲，饒有興趣地打量著白曦，既不說讓他去拿，也不說不拿。

    靈犀在旁突然開腔：“你們要珍珠，我有！”她不耐與這些人胡攪蠻纏，浪費功夫，只想著快些救醒熊羆，才好問話。既然他們要珍珠，自己反正多得是，給他們一些也無妨。

    “……對對對！”白曦大喜，頓時覺得天降神兵，趕忙道，“俗話說，荊人不貴玉，鮫人不貴珠。想必靈犀姑娘肯定有上好的珍珠?！?/br>
    “解藥！”靈犀盯著墨瓏，硬梆梆道。

    墨瓏偏頭看她，挑眉問道：“姑娘是想用珍珠和我換解藥？”

    “對?！?/br>
    “這批珍珠里面最要緊的是六顆絳珠，顆顆渾圓，姑娘可有？”

    似沒想到對珍珠還有要求，靈犀顰眉，從懷中掏出個錦袋，抓了一把，隨手放在竹絲托盤上……

    “你們自己挑?！?/br>
    隨著清脆的響聲，大珠小珠落入盤中，滴溜溜地滾動著。大者如鴿卵，小者也有孩童拇指般大小，個個渾圓光潔，寶光流轉(zhuǎn)，整個托盤都籠罩在淡淡寶氣之中。

    這些珍珠的品相，比起魯記珍珠行的那批，豈止是高出一點點。白曦看得眼睛都直了。夏侯風(fēng)雖不懂珍珠，但也從未見過鴿卵大的珍珠，詫異地拈起一顆仔細(xì)端詳。墨瓏卻是懂行的，知曉這般品相的珍珠，便是長留首富，家中最多收藏兩、三顆。

    他心中疑惑更甚，即便“鮫人不貴珠”，能隨隨便便抓出一大把鴿卵大珍珠的人，恐怕也不是一般的鮫人。

    “這些珍珠姑娘從何處得來？”墨瓏問道，“莫非來路不正，故而姑娘著急出手？”

    “不是偷不是搶，就是我自己的?！膘`犀盯著墨瓏，“換不換解藥？”

    隨意用手撥弄下珠子，墨瓏道：“品相雖不錯，就是大小不一，可惜了?！逼鋵嵾@里頭隨便挑一顆，其價值都遠(yuǎn)遠(yuǎn)超過六顆絳珠，但他卻偏偏這么說。

    靈犀皺皺眉頭，還未說話，白曦?fù)屩_口。

    “這些珍珠雖然大小不一，但隨便一顆都是價值不菲，比起魯家珍珠行的那批貨，成色可好得多，價值也遠(yuǎn)遠(yuǎn)超過。”他朝墨瓏陪著笑，“閣下收了這些珍珠，這趟也不算走漏呀?！彼睦镒匀挥凶约捍虻门九局表懙娜缫馑惚P。

    墨瓏斜睇他一眼，笑道：“小白，對你來說，這可真是天上掉餡餅了?！?/br>
    白曦笑得謙遜：“哪里哪里，餡餅雖然砸我頭上，可吃餡餅的人還是您呀?！?/br>
    不明白他們亂七八糟在說什么，靈犀不耐煩再等下去，用力拍下桌子，震得珍珠齊齊跳起：“一句話，到底換不換？”

    墨瓏為難地思量了好一會兒，才道：“要不就拿這些珍珠給魯家看看，若是他家不收，我再想別的折吧。唉，也只能這樣了。”

    他探手就要去拿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