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寸一寸捻過被褥，連接頭的針腳她都沒有放過，依然一無所獲。還有一整包袱的棉襖、衣裙、腰帶、襪套沒有查，眼看她們就要收工回來，沐芽急得額頭冒出豆大的汗珠，心道：鎮(zhèn)定，鎮(zhèn)定，查一個(gè)是一個(gè)。

    拿起腰帶正要捻，忽地一愣，不對！她兩個(gè)身型一樣，經(jīng)常換穿衣裳，蓮姑怎么敢把那墜子藏在這些衣裳里？一定得是一個(gè)她確信冬婆絕不會碰的東西，是什么？？

    沐芽的眼睛死盯著那包袱，一個(gè)個(gè)看過去，忽地看到了一條暗青的帶子，月事帶?。√炷?，還有什么比這個(gè)更隱秘的？沐芽急忙拿起來往腰圍處一摸，那水滴的形狀那么清晰。

    沐芽的心通通跳，抹了一把汗，收了被子和包袱，又把自己的包袱打開，唯剩的衣裙下抽出哥哥給的另一個(gè)棉襪套，塞進(jìn)了懷中。

    出到院子里，宮人們正要收工。冬婆正在井臺上絞水，沐芽走過去把那月事帶子塞進(jìn)她手里，冬婆正要罵，那粗笨的手指已經(jīng)清楚地摸到了那墜子。

    不待冬婆反應(yīng)過來，沐芽轉(zhuǎn)身小跑著離去。待她出了院子，靠在門上，喘了幾口氣，就聽到里面?zhèn)鱽砗窟暋?/br>
    沐芽噗嗤笑了，捂著懷中的棉襪套，往尚服局去。

    作者有話要說：

    小芽子和碧苓jiejie。嗯。

    謝謝親愛滴頻頻、ponyo、花剌子模，雷雷收到。謝謝Rivvi的營養(yǎng)液灌溉。文文長得比較瘦弱，多謝大家支持。

    ☆、抵足驚夜話

    到底還是在浣衣司耽擱了時(shí)辰，回到尚服局已經(jīng)到了吃飯的時(shí)候。遠(yuǎn)遠(yuǎn)看見碧苓還在門口候著，一路小跑的沐芽忙趕了幾步到她跟前兒，“jiejie！我，我耽擱了……”

    碧苓看了看，從腰間拽下帕子輕輕沾沾她額頭的汗，“慢慢兒喘氣?！?/br>
    她臉上沒有笑容，顯然是有些責(zé)怪的，可她的手好軟，這么近，一股淡淡的花香帶著她的體溫，暖暖地嗅在鼻中好安神。沐芽剛才一路上又是笑又是趕，一身熱燥燥的，這一刻竟是涼涼地靜了下來。

    “往后莫在宮里跑，免得嬤嬤瞧見了罵?！?/br>
    “嗯嗯?！?/br>
    碧苓沒再說什么，帶著沐芽往司衣司去。一局四司，五套兩進(jìn)的院落，尚服局正堂在當(dāng)中，從東往西分別是司仗、司寶、司飾、司衣，各司的前進(jìn)院是正院、工坊和庫房，后院就是女官和宮女們住的地方。

    一路往西，正是吃飯的時(shí)候，來往都是抬的食盒往各司飯?zhí)萌ァＲ魂囮囷埾銚浔?，有葷有素，難得油膩的味道，沐芽悄悄地咽著口水，果然是比浣衣司的菜要好啊。饞蟲勾出來就忍不下，自從來到這里，沐芽覺得自己人生的頭等大事就是吃飽，吃飽不冷，還扛欺負(fù)。

    兩人穿過正院，直進(jìn)到后院最里頭的西廂房。一房三間，正中都是小宮女的睡鋪，一共六個(gè)；兩邊單間是大宮女的睡房，兩人一間。沐芽按說也是小宮女的年紀(jì)，卻是很有幸地被安置在了碧苓房中。門外都掛著宮女們的名牌，小宮女是木底黑字，大宮女是值事jiejie，木底紅字，負(fù)責(zé)照料管理這一房。

    進(jìn)到里間，撲面的暖熱，見地當(dāng)中一個(gè)大木桶，兩邊燒著炭盆，冉冉的熱氣把房中都熏得潮潮的。碧苓挽起袖子伸手試了試水，“正好。洗吧?！?/br>
    沐芽驚訝，“jiejie，咱們不去吃飯么？”

    “你這一身怎么去？”碧苓看也不看她，彎腰把床上的一個(gè)包袱打開，取出嶄新的衣裙，“我已經(jīng)央求人把飯送過來。你先沐浴，換衣裳。”

    “哦?！?/br>
    沐芽乖乖地點(diǎn)頭。碧苓行事說話都好溫柔，吩咐起來也讓人覺得心里暖暖和和，很容易就順從成一只小狗。

    浴桶邊上有個(gè)兩扇的小屏風(fēng)，沐芽打開遮好，抬手解衣裳。那雙棉襪套已經(jīng)在懷里被捂得熱熱的，沐芽脫了棉襖又將它包住，這樣一會兒穿的時(shí)候腳最暖和，其余的衣裙脫下來另放了一邊。

    水熱熱的，木桶里面還有個(gè)凸起的小座，坐在里面，熱水淹著渾身筋骨舒展，好舒服，一下子沐芽覺得肚子都不怎么餓了。

    正自愜意，沐芽聽到悉索聲睜開眼睛，見是碧苓把她的衣服都抱了走。沐芽忙喚，“jiejie，我的衣裳……”

    碧苓回頭指指矮衣架上搭的襖裙，“都給你換了新的。”

    “不是，我的襖兒……”

    “我先給你收著?？煨?，莫耽擱?！?/br>
    不待她應(yīng)，碧苓已經(jīng)走出屏風(fēng)。沐芽想著可能是這里的規(guī)矩，要浣衣司來的人脫胎換骨重新做人吧，也只得算了。

    沐芽麻利地洗好，起身穿衣。其實(shí)這新衣裳與浣衣司的并沒有大的不同，卻是精致了太多。襦衣是荷花淡粉的顏色，十分鮮嫩，長袖短衣，下身是六幅素白裳，扎水紅小腰裙，系宮絳；白色長裙很顯眼，一走路，像漂浮的云朵纏在身邊，又想起那句“裙拖六幅湘江水”，這一看果然是行云流水；襖兒自然沒有哥哥的厚實(shí)，不過很合身。

    淺衣深腰裙，衣帶翩翩，顯得人纖如細(xì)柳，里頭從寬大的肚兜兒換成了抹胸小衣兒，將胸前羞澀的兩朵托了起來，她這棵蔫蔫的豆芽菜竟然也有了點(diǎn)女孩的形狀。

    碧苓親手給她梳頭，濕濕的頭發(fā)梳得油光水滑，兩只揪揪上扎著與小腰裙一樣顏色的頭繩，幾縷垂下來銜著小珠子。

    她兩個(gè)梳妝之時(shí)已有小宮女來收拾了浴桶，又捧了食盒進(jìn)來。收拾妥當(dāng)，碧苓帶著沐芽吃飯，一素一葷，還有兩小碗湯。沐芽吃得很可口，正要再盛，碧苓輕輕搖頭，“少吃些。免得出虛恭?！痹瓉硭疽滤镜呐⑹墙?jīng)常要往娘娘、皇子們身邊去送料子、試衣裳，一旦被叫，伺候在主子跟前兒不小心出了虛恭那簡直就是欺君之罪。

    沐芽忙收回了手，這么一聽，連飯菜也不敢多吃了，虛恭不敢，實(shí)恭就更不敢了。果然，兩個(gè)人連一小碗米飯都沒有吃完就罷了。

    吃過午飯碧苓六帶著沐芽往前院的工坊去，一間一間看過去。

    宮人們的衣裳都是尚服局在宮外的作坊承做，而宮里的司衣司是專給皇上、娘娘、皇子和公主們量身裁剪之處，可說得是聚集了本朝最心靈手巧的女子。她們多是從各地挑選來的品貌周正、手藝精湛的繡女，其中以蘇、湘、粵、蜀為之精，這些女子雖是不能詩詞書畫描盡人間美景，卻能把高山流水、煙雨樓閣、點(diǎn)點(diǎn)風(fēng)情化在針尖下，山青，水秀，花飛，蝶舞，盡在纖纖玉指之間。

    碧苓的言語柔和，夸耀也是這么婉轉(zhuǎn)，可沐芽知道這所謂的“品貌周正”實(shí)在是過謙，王九就曾悄悄說：司衣司的女孩兒是宮里最標(biāo)致的。而那位做司衣掌領(lǐng)的女官又是個(gè)十分拔尖兒要強(qiáng)的，聽說上任初始就親自動手將本司宮女的衣裙做了修改，衣領(lǐng)略挖、腰身略修，連衣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