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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是草藥和湯藥,縫合消炎根本不足夠。 這要感謝伯倫特。格致學其實不是指數(shù)字,主要是物理和化學。文華殿里,物理初有涉獵,而化學根本就沒提。好在伯倫特對林偵的“好奇”十分欣賞,將他帶來的蒸餾燒瓶和分液漏斗等器具都借給他“把玩”。林偵就用這簡陋的工具,在手爐上用生石灰和高度白酒提取出了一瓶酒精,雖說與現(xiàn)代的醫(yī)用酒精有相當?shù)牟罹?,可消毒卻足夠能用。 林偵沾了酒精,俯身看著小亦泋,“泋兒,七哥給擦藥,會疼。你閉上眼睛,可以哭,可不能皺眉。聽懂了么?” “嗯?!?/br> 酒精一沾上去,所有的疼痛都復活,小嘴巴一癟,哇地一聲哭了出來。也許是林偵有言在先,也許是哥哥離得很近、一直將她抱在懷中,亦泋的小手死死地抓著他領子,哭雖哭,卻到底沒動。 事不宜遲必須馬上縫合,藥箱里備下的針都已高溫消毒,此刻林偵又用酒精仔細擦了一遍。好在這個時空的人們已經學會用腸線,羊的小腸粘膜作線很細也結實,容易被人體吸收。采用皮下美容縫合術,護理得當,疤痕會很淺。 看著他穿針引線,一旁癱坐的瑾瑋,干涸的淚眼直直地瞪著他,想問他,人卻似雷劈了一般發(fā)不出聲,眼看著他像繡花一樣扎了下去。 瑾瑋狠狠地閉了眼睛,人瑟瑟地發(fā)抖,耳邊亦泋的哭聲竟然并沒有加大,許是那傷口的痛早就蓋住了針刺。 “七哥……哥……” 亦泋不停地哭,小身子倒是一動不動,很快,三針縫合好。上了些白藥,包好,林偵又吩咐王九把冰塊抱在棉紗里敷在她的額角。 冰的麻木下,疼痛減輕了許多,亦泋依然渾身僵硬,小手緊緊地拽著林偵,淚水朦朦的,林偵不敢挪動,輕輕拍著,哄著,直到她哭累了,慢慢地睡著…… 這一場,驚天動地,其實也不過一個小時,在現(xiàn)代最小的一個外傷縫合放在這皇宮里,林偵像打了一場仗。輕輕地撥開亦泋的小手,起身,擦擦額頭的汗。 房中已屏退了宮人,十分安靜,林偵這才注意到床邊腳踏上的人,走過去輕聲叫她,“瑾瑋,來,起來?!?/br> 蜷縮的人像沒聽到,林偵彎腰,那臉上的胭脂已經哭花又干了,橫七豎八的,木呆呆的眼睛一眨不眨,像恐怖片里的布娃娃;血黏了滿手,手指痙攣,攥得形狀很古怪。林偵蹙了眉,他見慣了血和傷口,每次依然不能冷血自若,更何況這古代深宅之中嬌養(yǎng)的女孩兒?一定嚇壞了。 林偵沒再言語,在水盆中濕了濕手巾,單膝跪在她身邊,握了她的手輕輕按摩、揉搓。 大手很溫暖,包裹著她麻木的神經慢慢地舒緩,忽地井水的濕冷,瑾瑋哆嗦了一下,手上干涸的血跡染了水,紅色突然又那么鮮活,汩汩地流出來…… 死死盯著他的手,她又抽泣地吸著涼氣,眼中那么驚恐,看得林偵心軟,忙輕聲安慰,“不怕,都過去了?!?/br> 瑾瑋抬頭,像是忽然認出了他,淚一下就崩潰,撲在他懷中哭出了聲,“七哥,七哥……” 林偵手里握著涼手巾,被這突如其來的懷抱撞得愣了一下。低頭,女孩兒熱熱的淚水落在他胸口,熟悉的感覺像是芽芽,只不過,她只是靠在胸前,不像芽芽每次都張開手臂勒得他緊緊的。 一瞬間的恍惚,林偵立刻清醒,莫說是這封建的時空,就是在現(xiàn)代,林偵也不覺得可以這樣安慰一個受傷的女孩兒。輕輕握了她的肩想把她扶起來,“好了,不怕。” 她絲毫不覺,哭得肝腸寸斷,根本無所謂男女之間的妨礙,頭靠在他胸膛,整個人發(fā)軟,仿佛這是她身體最后的支撐,“七哥……這可如何是好……公主……泋兒……我,我是不能活了……” 她像是冷得厲害,在他的手中瑟瑟發(fā)抖,林偵有些僵,輕聲應道,“泋兒是傷得痛,不過看著兇險,實則并無大礙,我已經給她上了藥,有個幾日就又能歡蹦亂跳了?!?/br> “公主……受這一場難……都是,都是我的錯……”瑾瑋此刻的精神散亂,全無支撐,她知道爹爹,雖說平日極寵愛她和哥哥們,可一旦誰敢挑釁莊家的威嚴,絕不會有絲毫的縱容與袒護?!暗^不會饒了我的……小的時候,表哥打破了你的頭,爹爹他長跪昭仁殿……回到府中……在佛堂鎖了我一個月……” 聽起來只是莊家的家法嚴苛,卻令林偵心驚不已,當年七皇子受傷時奕楓只有六歲,那瑾瑋就是五歲還不到,莊之銘竟然這么下得去手?是果然皇權尊貴,還是要給皇帝表臣子的忠心?林偵不知怎的忽地想起了里劉安殺妻的詭異情節(jié)…… 說起那漆黑恐怖的佛堂,瑾瑋的淚水冰涼,靠在溫暖的懷中,卸下了所有的防備,“爹爹早就告誡我……身為首輔,朝中一雙雙眼睛都在看著他……我被萬歲爺口諭接近宮中與公主們同住,爹爹當時就萬般推辭……是我執(zhí)拗……非要進宮……如今這天大的榮寵被我一手毀掉……不知爹爹又會怎樣在昭仁殿責備己身……七哥……” 言語中的的恐懼那么真實,林偵忽地覺得自己有些小人心腸,放開她的肩,輕輕攬了她,“不怕,皇父真的怪罪下來,我會應下的。泋兒也絕不會讓你擔著。放心吧。” “可是我在……我在園子里……跟當年……一模一樣……小公主……泋兒……是萬歲爺?shù)男念^rou……我,我活不得了……七哥……” 她的眼淚把林偵的心也哭亂了,思來想去決定把之前的盤算先放一放,先救瑾瑋,“瑾瑋,來,抬起頭,聽七哥說?!?/br> 瑾瑋抽泣著仰起臉,林偵低頭在她耳邊輕聲囑咐…… “七哥……這,這行嗎?” “行,莊大人要的是皇父的話,當年之所以關你,也是因為奕楓先被關在佛堂,這一回,咱們繞開走。待到皇父當著眾人夸你、賞你,莊大人自然不敢唱反調。” “可……我……我沒把握……” “不怕,七哥跟你一起,一定成。” 他的語聲這么溫柔,卻又這么有力,一字一句像敲在她的心口,想起這一后晌他的果斷、利落,瑾瑋覺著眼前的胸膛最得倚靠,不管成與不成,就想聽他的話,終于,帶著淚珠兒沖他點點頭…… …… 夕陽晚照,涂得皇宮里一片金色,夜幕降臨前最后的一點熱鬧。 沐芽抱著一個點心盒子從東往西走,正好迎著太陽,眼睛晃得睜不開,小月牙兒瞇的越發(fā)彎彎的。今兒九皇子在校場上像是打得十分痛快,回來的路上竟是有興致往京城最有名的老字號點心樓去買了幾盒點心,說是留著夜里功課晚了夜宵吃,比宮里的強好些個。 當時他就撿出一個來給沐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