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54
生盡毀。 所以,但凡世間出現(xiàn)長了陰陽臉的人,均叫世人避如蛇蝎。 一旦有長了陰陽臉的人靠近,管他有意無意,各種臟話都會不要錢地撒出來。 除了戰(zhàn)亂,還有可畏的人言,眾口鑠金。 而言喻就生活在了這樣的年代。 人人避她怕她罵她恨她,連帶著生下她的母親,也被認為是不詳?shù)念A兆,被府內(nèi)各色人等冷眼相向,污言穢語,不絕于耳。 母親一一忍受,為了保護她,將院內(nèi)鏡子盡數(shù)銷毀。 也就使得言喻從未照過鏡子。 所以,在言喻還不知道自己長相,年紀也還小的時候,她并不知曉除了母親外,為什么所有人都對她如此兇狠。 她想,應該是她做得不夠好,所以大家都不喜歡她? 于是,她拼了命地學各類女工六藝,每每使用過的東西,卻是除了母親外,再無人用,每每做出來的東西,同樣是除了母親外,被其他人踐踏至塵埃。 她不懂,真的不懂。 雖然大家都說她做出來的東西上不了臺面,可她的姐妹們做的,明明比她的更上不了臺面,卻一個勁兒地被夸。 只有她一個人被罵了。 母親說,她們是嫉妒她心靈手巧。 她笑著點頭,夜深人靜時,卻止不住回想沉思。 可她一直都沒能想明白。 直到有次,隔著遠遠的距離,她看到平日里冷聲冷色的父親正和一眾姐妹在涼亭里賞花弄酒,吟詩作畫,笑得十分歡快。 一直卡在心間的疑惑,仿佛撥云見月般,一下清明起來。 是了,父親是一家之主,一直以來,姐妹們,姨娘們,還有嫡母都在極力討好著父親,只有她和母親,從未那樣做過。 所以,府里人那樣對她,絕對是因為她和母親從未討好父親。 正好她無意間聽到兩個丫鬟說父親明早不用上早朝,為了討好父親,便瞞著母親早早起了床,趁著父親一月偷偷采了府中最漂亮的鮮花,想放入父親的書房。 走近書房時,卻發(fā)現(xiàn)父親書房里的燈是亮的。 懷著忐忑而激動的心情,她緩緩推開了門,立即就見父親正執(zhí)著毛筆,在畫上提著字,嫡家大jiejie則立在父親身旁,挽著袖子,言笑晏晏地磨著墨。 父親的嘴角,也帶著淡淡的笑意。 一眼看去,便是一副其樂融融的慈父孝女圖。 言喻不禁看呆了去,幻想著有一天她也能像大jiejie一樣站在父親身旁。 結果,卻覺額上傳來尖銳的刺痛,冰涼的液體淌下,迷了她的眼,隱隱約約間,她好似還感覺到又有溫熱的液體夾雜著冰涼液體流下,似乎是出了血。 抬手往臉上一抹,頓見黑黑紅紅一片。 地上,還躺著個硯臺,里面的墨汁,濺了自己一身。 她一時怔住,不知發(fā)生了什么事。 抬頭往父親那兒看去,卻見父親嘴角那抹笑意早已不見,取而代之的是冰涼鐵青的臉色和那雙透著沁人心底寒意的眼眸,而那雙眼眸,此刻正直勾勾地看著她,仿佛要將她凍成冰渣子。 再往嫡姐看去,臉色雖然沒父親那么難看,那一雙眼,卻是透著滔天的恨意和殺意,仿佛要將他挫骨揚灰。 她哆嗦著身子,心內(nèi)卻更是不解。 正考慮著開口問問,父親卻已怒吼著讓她滾出去。 她沒動,猶豫著,扯了笑容看著父親,學著其他姐妹一樣,甜糯糯地叫“爹爹”,卻見父親一臉惡心的模樣,嫡姐更是直接干嘔起來。 隨后,有兩個手上套了麻袋的粗使婆子過來擰了她的胳膊,拖著回了她和母親居住的冷院。 母親一見她,立即奔跑過來。 那兩個粗使婆子直接將她扔進母親懷里,摘了手上麻袋,拿著帕子不住擦著手,一邊擦,還一邊吐著口水罵晦氣。 母親卻還放下了她,跑過去,不住跟那兩個粗使婆子道歉。 等那兩個粗使婆子走了,她也終于回過神來,走到母親身邊,再次問母親他們?yōu)槭裁炊歼@樣對她。 這一次,母親沒再瞞她。 抱著她哭了一陣后,母親直接帶她走到水井旁,并打上了一盆水。 就著水,她立即看到一個臉上黑紅相間,大多數(shù)已經(jīng)結了痂,卻還是不住有黑紅液體淌下,左邊臉上更是帶著一大塊青色斑塊的小姑娘。 除此之外,那小姑娘還頂著頭枯黃臟亂的、結成一柄柄、不住淌著黑水的頭發(fā),整個人看上去,竟比街邊的乞兒還要邋遢,比鬼臉面具還要嚇人! 她驚恐地大叫一聲,連連后退。 抬手捂臉,摸到的,卻是一塊塊痂塊。 再往頭發(fā)摸去,枯枯黃黃的,滿手墨汁。 一切切,都在用事實告訴她,她就是盆子里那個怪物! 她蹲在地上,抱頭痛哭。 母親跑過來想抱住她,卻被她狠狠推開。 她顫抖著身體跑到水盆旁,掬起一抔水,狠力地往臉上擦去。 一盆水,很快變成黑色。 她倒了水,拿著木桶,想往井里盛出更多水來,卻以年紀尚小,力氣不足,險些被甩進了水井。 最終,是母親過來,幫她舀起了水。 幾次過后,臉上和頭上的墨汁終于被盡數(shù)洗去。 可是,盆子里那人,還是頂著盤踞了大半張臉的青灰色東西。 一邊臉青,一邊臉白,青灰色的那半張臉上還有像蜘蛛網(wǎng)一樣的線條,近看,像是半張臉都被什么東西分割開一樣! 這模樣,甚至比之前滿臉墨時的她,還要可怖! 她呆呆坐到地上,腦子里不住冒出昔日姐妹們、小廝們、婆子們諷刺她的話。 一時間,她終于想了個明白。 原來,他們這樣對她,不是因為她做得不夠好,也不是因為她沒討好父親,而是因為……她丑。 丑不是罪,但生在那樣的年代,丑就是罪。 怎樣的年代便造就怎樣的悲哀,便是這個道理。 第67章 少年不知情愛事 自發(fā)現(xiàn)緣由后,言喻就變得沉默起來。 不再想方設法學好女工六藝,不再想著法子討好眾人,甚至不再想著法子讓她母親笑,整日里,像只呆愣愣的木偶,縮在墻角,一動不動。 她知道,以母親的美貌和玲瓏心腸,若不是她,即便她身為姨娘,也必定是府內(nèi)最受寵的姨娘,誰又欺負得了她? 害得母親這般模樣,又生得如此污眼,她簡直是罪人,哪里還敢再去母親面前晃悠。 卻不知,她這一行徑,她母親看在眼里,痛在心里。 在當時,最后的凈土,恐怕就是寺院了吧。 言母開始琢磨著偷偷將言喻送到寺院,隱姓埋名,度此殘生。 可她一個手無寸鐵的深院婦人,單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