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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名覺得這股早已聞慣了的香味有些惡心。她端起手邊的茶,澆滅星火。 滋滋的響聲,由此在空蕩蕩的殿中分外引人矚目。 “主子。”芳姑從內(nèi)寢出來,低聲道:“國公夫人醒了。” “那就好?!钡洛⑿Φ溃骸叭绱?,本宮也能放心了?!彼钪脊玫氖终酒饋?,“還是得讓太醫(yī)先留下來。” 佟貴妃不知正與老赫舍里氏在說甚么,看到德妃進來,擦擦眼角站起身滿含歉意的賠罪,“倒是給你添了麻煩,該我代額娘向你賠個不是?!?/br> 佟貴妃說完,老赫舍里氏似乎也清醒了,掙扎著要起身給德妃行禮。 德妃急忙攔住她,“您身子還沒好,又是長輩,本宮如何受得起呢?” 聽到德妃的自稱,佟貴妃眼中不由閃過一絲幽光。 “說起來,也是弘昊這孩子的不是?!钡洛诖策?,仔細的給老赫舍里氏壓了壓被角,唯恐她被凍著了,“您放心,等弘昊入宮請安,我一準兒教訓他。即便要辦差事,也不能……說到萬歲面前,也是他沒道理?!?/br> 老赫舍里氏瞇著眼睛聽德妃說完,一臉惶恐,“娘娘說笑,端貝勒辦的是朝政大事,老身如何敢隨意插嘴。老身只是,只是……”滿面蒼老的臉上老淚縱橫,老赫舍里氏拉著德妃的手哀求道:“老身只是想見見那不爭氣的畜生,好歹,好歹讓我們母子見最后一回罷?!?/br> “額娘!”佟貴妃看德妃面上僵硬,心知不能再讓兩人這樣暗地里爭鋒下去。方要開口勸阻,梁九功領命帶人過來了。 等到梁九功親自護送老赫舍里氏的轎子回到承乾宮又回去向康熙復命后,佟貴妃忍不住埋怨老赫舍里氏,“額娘,您之前可是跟我說是去求求德妃。” “我……”老赫舍里氏自知理虧,訥訥不能言。 看到老赫舍里氏滿頭散亂的白發(fā),佟貴妃原本想要說的話又說不出口了。她坐在床邊,低聲道:“額娘,算了罷,眼下這樣的性情,您是護不住隆科多的,不是瑪麼還在的時候了。您,只是個舅母?!?/br> 至于岳母的身份,在皇家,不提也罷。 老赫舍里氏許久沒說話,過了半天,才捂嘴痛苦道:“那是我的兒子?!?/br> 是啊,您的兒子,我的親弟弟,也是佟家原本打算選出來撐門面的頂梁柱。但隆科多,干了些甚么呢? 哪怕是進了刑部,他還在叫囂著讓人先把李四兒給放了,審問的人一拿李四兒要挾他,他就甚么罪名都敢胡亂認。李四兒貪了那么多銀子,他知道在哪兒嗎?佟家面臨的處境,他考慮過嗎?他和李四兒事發(fā)后,自己在宮里如何面對周圍嬪妃的嘲笑,他又想過半點沒有? 佟貴妃沒有再說話,只是無聲的握住老赫舍里氏的手,不發(fā)一言。 而迫不及待跟著舜安顏回到佟家的岳興阿,先去看望了重傷在身的妻兒。 胸口挨了一腳,至今還時不時咳血的喜塔臘氏看到岳興阿回來,先是把丫鬟手里的藥碗奪過來朝岳興阿砸過去,接著卻在岳興阿的懷里哭的上氣不接下氣。 “你還知道回來!” 岳興阿抱著喜塔臘氏又愧又羞,只能笨拙的安慰,“以后就好了,以后就好了,我求了貝勒爺,往后會給我安排差事,咱們跟額娘一起好好過日子?!?/br> 聽到額娘這個字眼,喜塔臘氏身子一僵,淚水沒有再流。 岳興阿沒有察覺到,還在興頭頭訴說自己的期盼,“我打算好了,等你和勒江還有艮果都養(yǎng)好身子,案子也審的差不多了。我辦下這事兒,阿瑪怕是要流放,到時候家里只怕沒有咱們這一房人落腳的地方。不過你不用擔心,端貝勒應了我,等此事一了,便為我謀個外放的差事,離京城也不遠,就在通州那邊。到時候咱們在那里置辦個莊子,你平日就跟著額娘一起住莊子上,我隔個幾日就騎馬回來與你們團聚?!?/br> 喜塔臘氏看見岳興阿說的兩眼放光,越發(fā)覺得難以開口。 勒江聽說岳興阿回來,抱著哭喊要阿瑪?shù)牡艿荇薰^來見人,聽到岳興阿描述的話,眼圈頓時就紅了。艮果年紀小,又受了驚嚇,家里沒人敢讓他看到赫舍里氏的模樣。但勒江,因岳興阿不在家,喜塔臘氏病重在床,赫舍里氏被人放出來后,是有下仆來稟報過他的。他由此親眼見到自己一直養(yǎng)病的瑪麼,到底成了一副甚么樣子! 他才十來歲,赫舍里氏被囚禁也有十來年。最開始的時候,隆科多會允許岳興阿帶著孩子偶爾去見見人,所以勒江的記憶力,對赫舍里氏還有一些模糊的記憶。他記得每次去赫舍里氏那里時候,雖然看著赫舍里氏病歪歪,屋子也很冷清,但每次赫舍里氏都會給他留一盤甜甜的點心…… “阿瑪?!濒薰滩蛔?,不明白大哥為甚么到了門口還不進去,伸著小手要讓岳興阿抱。 “艮果!”岳興阿在外頭的時候就聽說隆科多把刀架在艮果脖子上逼著喜塔臘氏吐露自己下落了。他當時真是恨不得回來跟隆科多同歸于盡,可他不敢。事情已經(jīng)到這個地步,他要是出面,不僅拿隆科多毫無辦法,而且會被隆科多用孝道的名義逼著去刑部做假供,到時候李四兒脫險,他辜負端貝勒的期望,一家人才是真的活不下去了。 然而理智是一回事,心里,又何嘗會不愧疚難過呢。他雖然留著隆科多的血,卻并不是隆科多那樣的人。 “阿瑪。”勒江看著艮果在岳興阿懷里撒嬌,眼圈兒也紅了。 “阿瑪都知道,這段日子多虧咱們勒江了?!痹琅d阿欣慰的攬著兒子。 “兒子沒事兒!”勒江一抹眼,很倔強的道。 岳興阿哈哈笑,“好,咱們勒江是巴圖魯?!彼檬衷趦鹤幽X袋上拍了兩下,隨口道:“阿瑪交待人備了晚膳,今晚咱們一家人吃團圓飯,要不你跟阿瑪一起去把瑪麼接過來。” 屋里原本和樂融融的氣氛一時僵住。 半個時辰后,正在西翠院的蘇景就聽到了岳興阿想要闖入刑部大牢被手下的人提前攔住的消息。 “主子,岳興阿想要見您?!?/br> “此時見我又如何呢?”蘇景臉上的神色算得上冷酷,“讓他回府,是要給佟國維施壓,你去告訴他,要是想不明白,今后就不必再來見我了?!?/br> 石華心里打了激靈,不敢再說。 蘇景回了屋,看到赫舍里·安容正在暖融融的燭火下刺繡。燭光照在她清秀的臉上,讓這個不過十四歲的女孩顯出白日沒有的稚嫩。 赫舍里·安容一抬頭,正好對上蘇景打量的目光,心頭猛的一跳,手上就失了分寸。 “繡活傷眼,放下罷?!碧K景走過去,握住她的手,將繃子一扔,把人帶到床邊坐下。 “貝勒爺?!焙丈崂铩ぐ踩荽鬼粗谧屑殲樽约翰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