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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一想到她一個人經(jīng)歷過這些無法言語的大悲大痛,心頭就繃得發(fā)緊起來。 他本來就不是很善于言辭,眼下也只是輕輕拍了下她的后背,讓她知曉著,不管何時何地,還有他在,還有他陪她一起面對。 她哭了很久,像是要把這么多年積攢下來的淚水都要一次性哭回來似的,到后面她的哭聲都逐漸沙啞下去,她這才靠在他的懷里,哽咽著說道,“我叔叔的兒子小名叫大寶,是我害死了大寶,我嬸嬸沒說錯——” 沈崢之前就有過類似的推斷,然而眼下親口聽到黎江晚說出來的時候,他心里還是無端發(fā)沉下去。不管中間有怎樣的人為巧合,單單這個事件的本身肯定就給她帶來了不可估量的心里負擔。 “你慢慢說,我在聽——”他直覺那個叫大寶的小孩不可能是黎江晚害死的,為了盡量穩(wěn)住黎江晚的情緒,他甚至都不敢太大聲,只是在她耳側(cè)輕輕提醒起來。 “恩——”她因為先前大哭過的緣故,這會說話時肩側(cè)還是在微微聳動著,“那天是星期天,前一天剛過了五歲生日的大寶嚷嚷著要買變形金剛,被我嬸嬸罵了一頓。我看大寶不開心,就自作主張帶他出門去商場里買。他長得很可愛很討人喜歡,我喜歡他還來不及,我怎么會害他呢?他要變形金剛我就帶他去市區(qū)的商場里買,可是我在付錢的時候,一轉(zhuǎn)身我就沒看到他了。我那時嚇得大腦一片空白,立馬去商城還有外面的街道上瘋狂的尋找起來。我找了很久才發(fā)現(xiàn)他,可是他卻出現(xiàn)在商場頂層的天臺那里,我都不知道他這么小怎么會走到頂樓的天臺那里,街道上已經(jīng)圍了很多人在盯著天臺上面看,我在下面拼了命的喊他,可是隔了十幾層的距離,他聽不到,他肯定聽不到的,他一點都聽不到我的聲音——” 她講到這時,原本好不容易平復一點的心情又重新激動起來,甚至連呼吸都頗為艱難。 沈崢伸手將她的左手納在掌心,果然,她的手心也是冷冰冰的毫無溫度,他心頭隱約已經(jīng)猜到后面發(fā)生的事情,明知接下來的敘述于她會愈發(fā)艱難,然而他還是想要盡量客觀的了解當時發(fā)生的事情,沈崢繼續(xù)開口問道,“后來發(fā)生什么了?” “我嚇得雙腿都發(fā)軟,我甚至都沒力氣立馬跑到商場的樓頂去,我立刻打電話給我家人求救,我爸那時正好在附近,立馬就趕過來往商場跑去,我叔叔嬸嬸他們也立刻從家里趕過來,可是來不及了,我爸還沒趕到那里,大寶踉蹌不穩(wěn)的沒走幾步就摔下來了,他就摔在離我不到一米開外的地方,我已經(jīng)盡可能的跑出去伸手去接了,可是就差了那么一點的距離我都沒接到他。他是后腦勺落地,腦袋被砸了個大窟窿出來,眼睛驚恐的睜大著,他一定是在埋怨,我為什么沒有接住他。他流了好多好多的血,那血很快就流到我的腳邊,我立馬跑去想要把他抱到醫(yī)院去急救,可是已經(jīng)沒用了,他那會就已經(jīng)沒有呼吸了?;厝ズ笪移疵臎_洗自己,可是我都洗不掉我身上的這些鮮血——”她說到這時,終于忍不住重新嗚咽回去。 “那——你爸爸當時在哪里?”沈崢回想了下黎江晚母親提到她父親時的反應,想必當時的情況遠不止這些,他吞咽了下發(fā)澀的嗓眼,繼續(xù)低聲問道。 “他趕過來的時候太心急了,就在事發(fā)商場的前一個路口,他過十字路口沒看路況,被疾馳過來的大卡車撞上出車禍了,我那時也不知道他出車禍了,直到晚上才知道他被交警送去醫(yī)院搶救——” “你爸傷的厲害嗎?”這的確是在沈崢的意料之外,他躊躇了下繼續(xù)問道。 “我爸左腿被大卡車的輪胎碾壓的被截肢了,我媽那時本來還懷著身孕,都已經(jīng)三個月了,我爸之前帶她去私人診所檢查過,是個男孩,全家都在等我弟弟的到來。你一定想象不到,在現(xiàn)在這樣開明的社會里,我奶奶和我爸他們居然還會有重男輕女的觀念,尤其是我奶奶她做夢都想再要個孫子,但是我媽那天接連知道兩個大噩耗,當天晚上就被驚嚇的流產(chǎn)了——我嬸嬸也差不多,等她趕到現(xiàn)場時,直接就發(fā)瘋了,到最后過了好幾天她都不讓殯儀館的人把大寶的遺體拿去火化,再后來她精神就不怎么穩(wěn)定了——”黎江晚講到這時,情緒終于再度崩潰的講不下去了。 他沒想到,她一個人,經(jīng)歷了那樣的大驚懼。 就像是無力改變的多米諾骨牌效應似的,想必她的家人把這一切的意外不幸全都歸到她的頭上去了。 他終于明白她身上所有不合理反應的最根本原因。 潔癖乃至恐高,想必都是那天的陰影造成的。 “其實不用他們苛責我,我自己都要自責難過的快要死掉了。要不是我心血來潮帶大寶去商場買玩具,這一切的一切都不會發(fā)生,我嬸嬸說的沒錯,我就是害死大寶的殺人兇手?!彼f到這時,哭的快要喘不過氣來。 他愈發(fā)將她攬緊了點,恨不得要將她整個人都裹覆在他的懷里,仿佛這樣就能被他庇佑起來不受任何人的傷害。 “沈崢,你不知道我有多努力,我以前成績很差,最努力也就是勉強及格的料,可是那次事情發(fā)生后,全家人看我的眼光都像是看仇人似的,事情剛發(fā)生的那幾個月里,全家人都靜悄悄的不怎么出聲。我爸截肢后就沒怎么和我說過話。我真的很害怕他們有天會拋棄我,所以我就硬逼著自己努力,我逼著自己做一切不喜歡的事情,我就是想讓他們重新接納我?!?/br> 她吸了下鼻翼,繼續(xù)接道,“后來我就主動要求寄宿在學校里了,我不敢回家,我怕看到他們看仇人一樣的目光。沒人關心過我,沒人知道我高考前得過很嚴重的抑郁癥,我一邊逼著自己做習題,一邊卻是難受的都有自殺的沖動。最難熬的時候,我接連大半個月都失眠,也吃不下東西。高考的前一晚,我繼續(xù)失眠,半夜起來都已經(jīng)走到了宿舍樓頂?shù)倪吘墸以谙?,我為什么要活得這么痛苦,為什么已經(jīng)活得這么痛苦了我還要繼續(xù)活下去,死掉是不是就能解決一切了?也許我真的自殺的話,說不準會讓他們稱心,至少不會有個眼中釘在他們面前晃悠,時刻提醒著他們我犯下的彌天錯事。可是我還是挺過來了,我甚至在高考時還正常發(fā)揮了。我那個時候都還沒意識自己其實已經(jīng)得了抑郁癥,我甚至都沒有吃任何的藥物治療,我就靠著自己那時最后一點點的理智把自己拉回來了。高考過后,我的抑郁癥居然不知不覺就好了。” “晚晚,你很棒。”他甚至都不知道該說什么,而且其間最讓他意外痛心的是她父母的反應,意外雖然因她而起,但是并非是她主觀故意造成的,但是她的母親懦弱,她的父親剛愎,他們甚至都沒有給女兒正常該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