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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宮女端來瓷碗,宣帝微瞇眼眸,“太后還是不愿見朕?” “回皇上……是?!?/br> 頓了頓,宣帝直接端碗一飲而盡,外邊已是日暮西垂,他掠過一眼昏黃的天際,干脆撩袍坐在了門檻上,沉聲道:“那便告訴太后,朕在此處等她?!?/br> 這動作一做,話一出,周圍的宮人頓時就給宣帝跪下了,惶恐垂首,生怕俯視了他們的皇上。 這……這算是太后娘娘和皇上杠上了? “他這是威脅哀家?!”太后尖聲道,不可置信地瞪大眼,被這消息驚地直接站起了身。 她下意識就要往外走,又硬生生拽回步伐,抿唇肅目。 知漪心中忍笑,面上仍得溫柔安撫,“母后誤會了,皇上是擔(dān)心您不用膳不休息會累垮了身子?;噬蟿癫蛔∧?,就只能這樣陪您了?!?/br> 來回踱步,太后明顯心中開始不安和擔(dān)憂,卻仍道:“他這分明就是威脅哀家!好啊,現(xiàn)如今真是不一樣了,都敢直接用這種法子來讓哀家妥協(xié)了,這是要讓哀家受萬民唾罵??!” 知漪&嬤嬤們:……母后(主子)您真的不用想這么多。 不管如何,倔強的母子二人暫時還是無一人妥協(xié),當(dāng)真各自在殿內(nèi)殿外開始了無眠一夜。 作為中間人的知漪只能兩邊跑,待到了半夜太后終于支撐不住撐額小睡時才去了殿外陪宣帝。 “皇上今日真是胡鬧?!痹鹿庀赂@殊麗的少女輕聲嗔道,為宣帝將披風(fēng)蓋下,隨后一同在門檻坐下,“和母后小孩兒般較氣。” 好在宮人們都已回避,無人看到他們皇上和皇后都如此不顧形象的畫面。 宣帝冷了一日的神色緩下,將知漪一同罩在披風(fēng)下,“知漪也不贊成朕去嗎?” 將頭歪在宣帝肩上,知漪微微一笑,“于私,知漪自是不愿見到自己的夫君去戰(zhàn)場,即便有十成保證安危并得勝的把握,也不愿意?!?/br> 宣帝動容望去,聽得少女續(xù)道:“但是于公,我知道皇上的抱負(fù)是統(tǒng)一四海,將周圍這幾國盡歸入我們宣朝版圖之中。這樣的皇上,似乎只要是宣朝的百姓,就無法下定決心去阻止。” 四年夫妻般的相處,已經(jīng)讓兩人對彼此的了解更進一層,知漪抬眸與宣帝對視,“母后作為一個娘親,當(dāng)然會擔(dān)心皇上?;噬线@樣和母后置氣,母后很傷心?!?/br> 宣帝搖頭,握住她略帶涼意的雙手,柔軟小巧,“朕不是在置氣?!?/br> “皇上知道自己不是在置氣,可是別人不知道啊?!敝羧滩蛔惿先ポp咬了下宣帝下頜,“我發(fā)現(xiàn)了。” “嗯?” “皇上這幾年年歲越長,人卻越發(fā)幼稚了?!?/br> 想起信王妃曾同自己說過的話,知漪就覺得納悶。別人都道男子成婚后會收心斂性,越發(fā)沉穩(wěn),她的皇上是本來就沉穩(wěn)自持,但怎么成婚后還和別人反著來呢? 信王妃就說過現(xiàn)在的信王有時其實比成婚前還要不著調(diào),莫非這是宣朝皇室男子共有的特性嗎? 第108章 督戰(zhàn) 子時剛過, 太后于夢中一個晃神幽幽醒來, 拂袖間不經(jīng)意將披風(fēng)抖落在地。半瞇眼的林嬤嬤立刻望來, 俯首拾起披風(fēng),低聲道:“主子,去榻上安置吧。” 太后罔若未聞,緩緩道:“哀家方才做了個噩夢?!?/br> 林嬤嬤凝神聽太后述說, “哀家夢見皇上得勝歸來,但是……受了好些傷?!?/br> 林嬤嬤寬慰, “但凡上戰(zhàn)場, 受些小傷自是正常的。小傷無大礙, 只要皇上得勝, 不就是好夢,主子說反了。” 連連搖頭,太后怔然,“皇上傷得很重, 鑾車都被染紅, 哀家嚇了一跳,大喊御醫(yī),但御醫(yī)還沒到——哀家便醒了?!?/br> 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林嬤嬤知道, 終歸還是得太后自己想通。 年歲越大,便越懼離別,主子這是思慮過重。 “酣酣呢?可回去歇著了?” “沒呢,皇后娘娘該正陪皇上一起在門邊守著?!?/br> 聞言太后又氣又笑, “當(dāng)真夫妻一心,這是可著勁兒比哀家更會心疼誰?” 原嬤嬤亦醒來,又點上一盞柱燈,倒上熱茶,好言勸道:“主子您也別和皇上僵著了,皇上圣旨已下,此時若依了您的話兒收回,豈不讓人笑話皇上言而無信。” 太后久久未語,半晌起身走到殿門前,映入眼簾的是一對璧人相擁而憩的場景。宣帝用披風(fēng)緊緊裹住懷中少女,下頜抵在少女頭頂,這模樣叫太后微微一笑,忍不住輕聲侃道:“這般姿勢,也不嫌硌著?!?/br> 復(fù)回殿,盯著跳躍火焰有小半個時辰,太后終于長嘆一口氣,“派人讓皇上皇后回寢宮歇吧,明日養(yǎng)足了精神,再來哀家這兒。” 得到消息的宣帝二人如何驚喜自是不必說,太后此舉擺明已經(jīng)答應(yīng)了宣帝前去親征揚威一事。太后妥協(xié),宣帝自然也不能讓她太擔(dān)憂,定下五月內(nèi)必還和絕不將自己立于危險之境的約定,很快便到了宣帝親自領(lǐng)兵出征那日。 知漪心中不舍,不想去城門送別,只得郁郁伏在案邊,羊毫筆尖無意識在宣紙上映染出點點墨跡。 書房外傳來行禮聲,知漪卻別過頭不去看,用腦后對著剛邁入的宣帝。 宣帝搖頭,母后不鬧脾氣了,出征前一刻他的皇后開始別扭了。 幾步繞過書桌,宣帝站定,“知漪,抬頭?!?/br> “不要……”知漪低低回復(fù),腦袋垂得更低,隨即便被來人用手指挑起下巴。 兔子般紅通通的大眼瞪去,宣帝才意識到知漪方才可能偷偷哭過,稍稍硬起的心霎時軟下,聲音柔得不像話,“怎得哭了,幼時也沒這般愛哭?!?/br> 知漪不高興往他懷中撞去,卻“呀”得一聲吃疼落淚。剛剛知漪心不在焉看不仔細(xì),原來宣帝已換上甲胄,冰冷的金屬光澤閃爍,讓正多愁善感的小皇后越發(fā)懷悶,淚水自明眸中不停流淌,偏偏一點聲響也沒,叫人看了不住心疼。 輕輕吻上小少女濕潤的臉頰,宣帝坐下,再將人抱至腿上,低沉的聲中滿是溫柔無奈,“朕很快便回,與母后約定五月,約莫三四月便能回。” “我知道?!敝糨p靠在他肩膀,往日清越的聲音被淚水沖刷略帶沙啞,“就是舍不得?!?/br> 后半句話語小小柔柔,宣帝在這一瞬間想到了許多,從知漪三歲時跌跌撞撞抱著他大腿,再到成為他皇后的每夜縮在他懷中安睡。周圍一切仿若都靜下,宣帝俯首和懷中少女深深擁吻,半刻后低聲道:“不必?fù)?dān)憂,朕會得勝歸來,到時以半壁江山,送與朕的皇后?!?/br> 知漪悶悶應(yīng)聲,“皇上約定好的,如果三月還未歸,知漪就……親去戰(zhàn)場尋人?!?/br> “胡鬧。”輕斥一聲,將人好生安撫許久,等房外宮人催促宣帝才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