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自己快要死時才會偷偷離開，為的就是不想讓伴侶傷心。

    所以，他很直接道：“你是不是要死了？”

    驚到準(zhǔn)備坐下來吃東西的芒是一屁股摔地，狼狽爬起來瞪眼過去，“能不能別要嚇人！他這么年輕，挺多就是頭發(fā)里多了幾根白色頭發(fā)，怎么可能會死去！”

    卻不想得到薩萊的回復(fù)，“狼王說得不錯，我只怕沒有辦法再陪著你們活下去。很有可能……要提前離你們而去了。雖然我很舍不得，可是，我沒有辦法阻止生命的離開。”

    ……

    空氣都凝固起來，三人的呼吸先是一頓，再是急促著。啼雙手緊緊按住桌面，沉道：“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我被帶病的蝙蝠咬傷過，當(dāng)時沒有病發(fā)死去，是聽到月說，狂犬病是有一個潛伏期，也許是三年，五年，十年，二十年。我三年，五年都熬過去了，十年……很快就要到，我害怕自己這次沒有辦法再熬過去?！彼_萊已經(jīng)是紅了眼睛，他倔強地扭頭不想讓他們看到自己眼里的脆弱。

    很輕微地吸了下鼻子，“十年過去如果我沒有事情我會從石林回來……，狂犬病是一個很可怕的病，古巴拉許多族人就是死在狂犬病上，臨死前會做出像是狼狗一樣的咆哮，會像瘋了的野狼狗一樣到處咬人，咬到人也會得上狂犬病。所以……我需要離開，因為我已經(jīng)感覺到身體里開始不對勁起來?！?/br>
    站在外面聽得清清楚楚的吳熙月身子驟然滑落，她……很久以前便懷疑過他有可能被蝙蝠咬傷過，可是他怎么也不承認(rèn)。

    原來，在暗河里他真的是被咬傷過。

    十年，她跟他認(rèn)識了十年之久，難道真的只有十年的緣份嗎？

    短短十年的緣份她求來做什么！她求來做什么！

    抹干眼淚，一臉堅強的吳熙月走進來，打破沉悶的氣氛，慢而堅定道：“我說過，我們是要一起活著老，我不接受你中途離開！”

    啼他們等四人皆是閉上了眼睛，眼角邊已有清亮的水光閃過。

    薩萊的預(yù)感是正確的，不過，并不是立馬復(fù)發(fā)。最終前去石林的是吳起，他說，他愿意去侍奉神靈直到死亡。

    吳剛本來也想跟過去，讓丹殊勸下來，“你也許就是我們下任巫師，他一個人去了就行！”

    在吳剛進入石林的第三個年頭上，也就是吳熙月與薩萊相處的第十三年里，喝了無數(shù)中藥的薩萊終于一個夜晚發(fā)病。

    這一個晚上是吳熙月最難熬的夜晚，好在自知道薩萊有可能得到狂犬病后一家六口就將新家安置到了石頭山山頂上，薩萊發(fā)病的模樣并沒有讓族人發(fā)生。

    “如果我發(fā)病了，你們一定要殺了我！一定要殺了我！”這是薩萊在好久以前對狼王，啼，芒他們暗中的吩咐。

    可當(dāng)事情真正來臨時，誰會下得了手呢？

    吳熙月讓小娃隨公狼下山回到以前的屋子里去居住，而她則留下來照顧犯病的薩萊。她安排好小娃離開，轉(zhuǎn)身回到屋子里便見薩萊自己拿著鐵匕朝手臂上狠狠刺去。

    “不要！”她滿眼驚恐尖叫地?fù)淞酥比ィ⒓懊鞒霈F(xiàn)摟住了她，是使著力氣要將她帶離開來。

    吳熙月看著那鋒利的鐵匕狠狠地刺進薩萊的手臂里，整個人如同瘋了的那般掙扎，憤怒的咆哮，“放開我！芒！你這個渾蛋快放開我！”

    “月，沒有用的……，是薩萊自己的選擇?！泵⑹锹曇舻蛦〉厮缓?，他心里一樣是很難受啊，他能不難受嗎？親眼看到自己的同伴發(fā)病，親眼看到在薩萊清醒的那一會乞求他們丟一把鐵匕過去。

    他說：“我要在自己最后清醒的時候告訴女人，能成為她的男人是我這一輩子做得最對的事情?！?/br>
    薩萊看著瘋狂掙扎要過來救自己的女人，他用力將鐵匕刺在手臂里，巨大的痛意讓他瘋迷的神智能得到非常短暫的清醒，他對吳熙月說：“陪了這么久總有一個會先離開，我情愿是自己先離開也不愿意看到你比我早走……。巫師月，能成為你的男人，是我這一輩子做得最對的事情。”

    說話的時候，他已經(jīng)是泣不成聲，“你說你人會有輪回，如果真有輪回，巫師朋……我希望自己能在他們之前遇上你，能早一點得到你……，你說，會有輪回嗎？”

    抽出鐵刀在吳熙月失控的尖叫聲里，他的眼里帶著留戀，帶著愛戀舉著鐵匕刺入那跳動的胸膛里，吳熙月整個人都瘋了，她的男人……親手結(jié)束自己生命，就是她的眼皮子低下結(jié)局自己的生命……。

    瘋狂掙扎的她力氣大到啼，芒兩個人都開始抓不住，狼王抱起嘴里還在吐血的薩萊，貫來兇殊的狹長雙眼里閃爍著淚光，道：“如果真有輪回，薩萊，我會……讓自己晚一點遇上她，將機會讓給你?！?/br>
    “謝……謝謝你?！彼_萊吐出一串血泡，隨著血液的流失他的身體是越來越冷。狼王對兩個已經(jīng)是淚如雨下的男人輕輕頷首，示意他們可以松開女人了。

    吳熙月已經(jīng)是連一串完整的聲音也沒有辦法發(fā)出來了，像是一個只會單音的啞巴那般“啊啊啊”尖叫著沖上來，她搶過在狼王懷里已經(jīng)沒有氣息的薩萊，低下頭顫抖的嘴唇對上他還有流冒出來的嘴唇。

    人工呼吸，她要做人工呼吸！她要救回她的男人，求回她的薩萊??！

    那個生性冷漠，那個高高在上，那個簡單不食人間煙火時妖冶，時而冷漠，時而慵懶的薩萊，她怎么能舍得他離開！怎么能舍得他離開！

    “別去打擾她，讓她再跟他……”啼拉過要走過去的芒，聲音低啞低啞忍著極大的悲傷，“就今晚了，明天起……我們再也看不到他，看不到薩萊了?！?/br>
    惹得芒抱著腦袋蹲在地上低嗚嗚的哭了起來，狼王已跑到了屋子外面，一直到石頭山的最頂峰，對著那若大的圓月發(fā)現(xiàn)悲痛的嘯吼，整得天地變色，圓月都藏在了烏云里。

    吳熙月不知道吃了他多少血，整個嘴里都是他的味道，沒用……她再怎么努力也沒有用了。她的薩萊呵……，永遠地離開了她。

    怎么可以這么狠心呢？他怎么能這么地狠心離開她啊啊啊啊??！

    抱緊還有些溫暖的身子，吳熙月低頭輕輕他的額角，聲音已沙啞到不成調(diào)，“下輩子你一定要等著我，我主動來找你啊，……我一定會很主動來找你?！?/br>
    一輩子到底有沒有呢？吳熙月看著站在火堆外面，她的男人躺在火光里面，隨著大火不停的吞噬最終……讓她再也看不到他了。

    眼前陣陣發(fā)黑，在好幾聲驚呼聲里，一夜未眠悲傷哭泣了整晚的吳熙月在看到薩萊被火全部吞噬的剎那暈倒在地。

    她的薩萊啊，她給他穿上最干凈的麻布衣服，還給他洗了一個澡，他就這么躺在草地里就如睡著一般。

    飛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