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從二樓忽然傳來一陣腳步聲，莫小鈴抬起頭，循聲望去，只見一個扎著馬尾辮，穿著T恤和牛仔褲的女孩走了下來。

    “啊……阿雯？”莫小鈴忽閃著大眼睛，“你怎么在這里？”

    “哦……”李瑾雯的臉紅了，隨即又恢復(fù)了平靜，“在這兒自由自在慣了，那種大公司小白領(lǐng)的職場生活似乎……不大適合我?！?/br>
    雖然對方不愿多說，內(nèi)情絕對不會是這么簡單，她不再多問，轉(zhuǎn)移了話題：

    “那你現(xiàn)在是全職了？”

    “嗯，和湯元一樣?！?/br>
    “太好了……歡迎回來。”莫小鈴看了躲在吧臺的湯元一眼，有些納悶剛才為什么不把這個消息告訴自己。畢竟他曾經(jīng)那么喜歡李瑾雯，還為她的離開傷心過，難道不過幾日就時過境遷了？

    李瑾雯不再說話，而是像湯元一樣里里外外打量著自己，露出狐疑的表情：“小鈴，你是不是談戀愛啦？”

    “誰說的？”莫小鈴瞪了湯元一眼，湯元一臉無辜地搖了搖手。

    “瞧你，頭發(fā)是不是做過負離子燙了，還抹了淡色的唇彩，這條裙子的顏色和款式都不錯，要好幾百塊吧？”

    莫小鈴苦笑道：

    “嗨，稍微打扮了一下而已，要不連湯元都覺得我老了。”

    李瑾雯搖了搖頭：

    “不對，像你這樣愛錢如命的，平時就連買個包子都要精打細算，何況是比包子貴N倍的化妝品?！?/br>
    莫小鈴無言以對，只能轉(zhuǎn)移目標，她瞄了一眼湯元，將李瑾雯拉進最里面的書架角落，耳語道：

    “你和湯元是怎么回事，他好像一直躲著你？”

    李瑾雯笑了笑：

    “除了父母對子女的愛，還有哪種愛算得上無私無畏？在現(xiàn)實面前，所謂的誓言有時如同甜蜜的謊言，輕而易舉就會被揭穿。所以，如果你真的在談戀愛的話，就要保持一份警醒，因為是夢總是會隨時醒來的！”

    說罷，李瑾雯轉(zhuǎn)身走向吧臺，而湯元在她走近的前一刻，慌忙離開了。

    曾經(jīng)，當她還是莫小鈴的時候，不止一次這么懷疑過唐琛的感情，雖然他對愛的堅守和執(zhí)著讓她既感動又愧疚，可是，如今的他在看著自己的時候，心底最期待的會是誰呢？

    是現(xiàn)在的自己，還是那個曾經(jīng)迷失自我的幻影？

    中午，客人們像突然出現(xiàn)在舞臺上的角色涌進了書屋，他們變得忙碌起來。

    李瑾雯有條不紊地在小廚房里準備著各種飲料，湯元拿著托盤像古裝戲里的店小二似的靈活地穿梭在用餐區(qū)和吧臺之間。

    他們之間沒有一句對話，可一個眼神，一個動作，瞬間就明白了對方的意思，透著一種近乎情侶之間才能達到的默契。

    李瑾雯從廚房里探出了腦袋：“小鈴，給面包房打個電話，讓他們再送一箱巧克力慕斯蛋糕，還有，我的手機忘在二樓洗浴間了，能不能幫我拿一下？”

    “好的?！?/br>
    莫小鈴從收銀臺出來，快步走上了二樓。

    映入眼簾的依然是不斷招手的招財貓和的那段名言：過去都是假的，回憶是一條沒有盡頭的路，一切以往的春天都不復(fù)存在。

    唐琛辦公室的門依然緊閉，無法想象當年他將這段話刻在墻上時，是怎樣的心情？

    莫小鈴打開自己住過的房間望了一眼，熟悉的擺設(shè)，感覺卻恍若隔世。

    那個深夜，悄悄潛入書屋的唐琛，將兩人的合照放進保險箱的那一刻，他是希望站在門外的自己能夠立刻醒來的吧？

    然而，她終究沒有如他所愿，不僅忘記了吳姨，忘記了兩人一起淘過書的文廟，甚至遺忘了自己的家人，像個天真而狠心的孩子，帶著一臉無辜將深愛著她的他忘得一干二凈。

    曾經(jīng)的她，那些像初戀少女般小小的悸動，小小的試探，小小的撒嬌，對于唐琛而言，是不是更像是一把小刀，反復(fù)凌遲著記憶的神經(jīng)？

    此刻，莫小鈴終于體味到真相其實是很殘酷的東西。

    每走近它一步，都會痛徹心扉，因為不論如何后悔，終究無法回到過去，又拿什么去彌補過去這些年唐琛經(jīng)受的痛苦和等待？

    從二樓下來，莫小鈴將手機遞給了在廚房里忙碌的李瑾雯，李瑾雯雙手在圍裙上擦了擦，拿起手機撥通了電話。

    莫小鈴適時退出了廚房，一轉(zhuǎn)身，在點餐區(qū)忙得腳不沾地的湯元已經(jīng)湊在吧臺口，伸長了腦袋朝廚房里張望。

    “湯元，你在看什么？”

    “噓?！睖⑿χ隽藗€噤聲的手勢，放在收銀臺上的手機突然響起了華麗而悲愴的“Memory”的旋律。

    來電是唐琛公寓的坐機，莫小鈴慌忙按下接聽鍵，聽見吳姨有些虛弱的聲音：

    “小、小鈴，你能不能……回來一趟？”

    “吳姨，您怎么了，是不是身體不舒服？要不要去醫(yī)院？”

    “我沒事，你快回來吧，回來后再說?！?/br>
    揣著滿腹疑問和莫可名狀的焦灼，莫小鈴不得不拋下忙瘋了的同事們，攔下一輛出租車回到黑森林公寓，心急火燎地沖到了玄關(guān)：

    “吳姨，我回來了？”

    換了鞋走進客廳，然后整個人卻定住了。

    客廳的沙發(fā)里坐了一個瘦削的頭發(fā)花白的中年男人，身后站著個戴著眼鏡，西裝革履的年輕男子。

    “許先生，這是您喜歡的鐵觀音?！贝蟛〕跤_步有些虛浮的吳姨端著托盤走了進來，畢恭畢敬地將茶壺和茶杯擱在沙發(fā)前面的茶幾上。

    莫小鈴需要不斷地深呼吸才能控制此刻翻涌的情緒。

    “吳姨，不是有家政阿姨嘛，您別忙了，快回房躺著吧?！?/br>
    “沒關(guān)系，莫……小姐?！眳且虛u了搖頭，恭敬地指向穩(wěn)坐在沙發(fā)上的男人，“我來介紹一下，這是我的老東家，許諾小姐的父親許默言先生?！?/br>
    “哦，是嗎？”莫小鈴淡淡地看了一眼許默言，一字一句地說道，“許先生，之前和您在電話里說過了，我不是許諾，我叫莫小鈴，我的父親姓莫，是盧城外國語大學(xué)的老師。這是我最后一次向許先生正式地介紹我自己，希望以后不要再來打擾我的生活?！?/br>
    許默言并未開口，他身后的眼鏡男繞過沙發(fā)走了出來，向莫小鈴伸出了手：

    “莫小姐，你好，我是許總的律師羅山。”

    莫小鈴沒有回握他的手，只是靜靜地瞅著對方。

    第051章

    “莫小姐, 經(jīng)過調(diào)查研究，我發(fā)現(xiàn)你的信息資料與許諾小姐有十分吻合的地方，尤其是從您的外貌身高方面來看，幾乎與許小姐一模一樣。而您口中的父親，嚴格地說, 莫昭先生只是于五年前收留了你，與有正式收養(yǎng)關(guān)系的養(yǎng)父是兩個不同的概念, 而且這個時間段與許小姐離家出走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