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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眼神里有事情超出預(yù)料的茫然,有希望落空的絕望,更多的還是自嘲的苦笑。 這些天自己都干了些什么? 為什么還抱著不切實際的愿望, 覺得那個人還存在于世間呢?還自顧自的將其他人認成了他,這是對其他人的不尊重,更是對那個人的褻瀆。 容云景放開席清音的手腕,后退兩步,低著頭聲音細不可聞,“抱歉?!?/br> 他的樣子看起來實在是太讓人心疼,席清音仿佛看見一只被人遺棄了的小狗狗,正耷拉著耳朵,怯生生的看著地面。 盡管這只小狗毛色光鮮亮麗,看上去十分風(fēng)光。可這也改變不了一個事實——他被人給遺棄了。 而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正是席清音自己。 從以往參戰(zhàn)的抉擇就可以看出,他向來都是一個狠人,對別人狠,對自己更狠。 撇開眼睛,席清音‘啪’的一聲關(guān)上纜車的窗戶,端端正正的坐回去,直視前方。 廣播里響起催促的聲音,纜車開動。 直到纜車越行越遠,逐漸變成天際的一個小黑點,再也看不見。 容云景依舊僵直著身體站在原地,動也未動。 身后有不少人追來,他們好像已經(jīng)知道了容云景的真實身份,神情都帶著興奮與仰慕,好奇的看著這位傳言溫柔強大的‘帝國月光’。 陶興昌走在最前面,靠近了行禮。 “殿下,您聽見剛剛御畫師協(xié)會發(fā)布的消息了么?剛剛我用協(xié)會提供的新檢測方法測試了一下為您補得這張畫,上頭確實有增加精神力的功效!” 跟來的人齊齊祝賀:“恭喜殿下得寶畫!” 容云景愣了許久,偏過臉看著陶興昌手中捧著的油畫。 辱罵的蠟筆痕跡已經(jīng)被消除,畫作本身的驚艷得以重現(xiàn)世間。 摸上去還能感受到其上注入的精神力,就和作畫人本身一樣,這股精神力清冷自持,縹緲不定。仿佛隨時都能剝離畫作,乘風(fēng)遠去。 恭祝聲中,眾人眼中尊貴的太子殿下十分珍惜的接過畫作,指尖磨礪著畫框,臉上是恰到好處的微笑,點頭承接所有人的恭賀。 看上去和往常沒有什么不一樣,沒有人注意到他的指尖死死卡在畫框背后的圖釘上,劃出一道淺淺的紅痕,血跡滲透在畫框背面。 強大的戰(zhàn)士也會被一枚小小的圖釘所傷,更何況是一顆并沒有那么強大的心。 ** “要說這次最大的獲利者,還不是咱們的殿下。整個市面上半數(shù)的畫作都被殿下收入囊中,他肯定開心壞了!” “殿下又不缺錢,他喜歡的是席畫師這個人。現(xiàn)在這些畫都不知道是槍手畫的還是席畫師自己畫的,有什么好開心的?!?/br> “原來是這樣,難怪我剛剛看見殿下又進了聞香閣,不許任何人靠近。似乎每次殿下心情不好的時候,都會把自己鎖在宮殿外邊的閣樓,心情要是再差一點,就會鎖在聞香閣。” “你說殿下自己一個人在聞香閣干什么呢?” 貓咪飛速掠過飛行器的走廊,在女仆們的驚呼中一閃便沒有了蹤跡。 菩薩心腸,鐵血手腕。說的就是席清音這種人。 明明壞事都是他自己做的,可是一想到全帝國人都傾慕的白月光被自己這么苦苦欺騙,他就忍不住心中的內(nèi)疚,想要去看看。 至少也要看看容云景現(xiàn)在狀態(tài)怎么樣。 聞香閣名字聽著好聽,可說起來也不過就是女仆們做飯的地方。 君子遠庖廚這一點在容云景這里完全得不到體現(xiàn),心情不好就把自己關(guān)在廚房,席清音還是第一次聽說呢。 此時聞香閣的門緊緊關(guān)閉,但這難不倒貓咪,他十分果斷,硬生生沿著聞香閣的墻壁往上爬。 變回靈貓族以后,席清音的體能比以前要好出太多。此時的他就跟個竄天猴一樣,小爪子踏著閣樓凹槽處,蹭蹭的竄到窗戶邊,尾巴一翹整只貓就翻了進去。 聞香閣的油煙氣味不是很濃重,這里應(yīng)該擺了特質(zhì)熏香,鼻尖都縈繞著香草味的淡香。 容云景背對著窗戶,坐在擺餐桌邊,胳膊時而抬起時而放下,不知道在做什么。 貓咪好奇的繞到側(cè)面去看,待看清容云景的動作后,先是有一瞬間的驚訝與茫然,而后肚子里的饞蟲猛的被勾了起來。 他頓時忘記了原本來這里是要做什么,緩步靠近,蹲在容云景手臂側(cè)面眨巴著湛藍豎瞳,眼巴巴的看著容云景。 容云景甚至都沒有發(fā)現(xiàn)身邊多了一個軟乎乎的小動物,依然專心的重復(fù)著一開始機械的動作。 他的面前擺著兩個等大的圓餐碟,左手邊的餐碟堆著一小堆軟豆腐,右手邊的餐碟堆著一大堆軟豆腐。 這種豆腐很軟,席清音以前吃的時候都是拿勺子勺著吃,要是用筷子的話,很難夾到碗里面,力氣大一些的話,甚至有可能會直接夾碎。 但容云景似乎天縱奇才,他完全沒有這個困擾。 右手執(zhí)著筷子,比誰都要穩(wěn)健,一塊又一塊的豆腐被他夾到左邊的圓盤之中,直到右邊的餐盤空了,他方才放下筷子。 “喵~” 貓咪坐的端正,眨巴著眼睛。 容云景不為所動,依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他微微后仰靠在椅子背上,休息了約摸一分鐘,然后又拿起筷子。將左邊的水豆腐重新往右邊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