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荊釵布衣也掩蓋不住的秀雅姿容，胡二公子心頭憐意大起。

    他們幫一把手，既能幫到這個纖弱可人的姑娘，又能給魏國公府賣個人情，何樂而不為？

    等到兩人追進(jìn)藥鋪，里面卻不見江苒的蹤影。

    胡四小姐抓著藥鋪的伙計打聽江苒的下落，胡二公子左右一看，帶人走進(jìn)藥鋪內(nèi)堂，目光落在虛掩的后門上。

    郭六小姐應(yīng)該就是從這里逃走的。

    他帶著仆從向后面直通的巷子追去，剛轉(zhuǎn)過一個彎就停下腳步。

    前面不遠(yuǎn)處，他要找的人正虛弱地扶著墻，搖搖欲墜。

    *

    江苒眼前發(fā)黑，腦袋嗡嗡作響，心里一片苦澀。

    人算不如天算，若不是突然加重的病情，她本能夠逃脫胡家兄妹的搜尋。

    偏偏在這個時候，這種情況下發(fā)作了。

    她心心念念的自由，想要回家的愿望，眼看就這么化為泡影。

    她現(xiàn)在甚至連走路的力氣都沒有，要不是及時扶住手邊的墻，早就倒下。

    “郭……”胡二公子上前一步，伸手似想扶她，卻猛地意識到不妥，扭頭對身后跟著的一個身形健壯的婆子吩咐了一句。

    婆子應(yīng)聲前去背江苒。

    江苒沒有抗拒，她現(xiàn)在這個情況，再折騰，就是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了。

    就在這時，胡二小姐也趕了過來，見狀驚訝道：“呀，怎么病成這樣了？難怪她會來藥鋪，快去找坐堂大夫看看?！?/br>
    *

    郊外，密林。

    篝火熊熊，裊裊炊煙升起，打破了深夜的寂靜。

    一群勁裝漢子分成兩批，有的在篝火旁埋鍋造飯，有的在動作熟練地扎營。

    廖懷孝端了一碗熱湯，快步走到衛(wèi)襄身邊道：“主上，先喝口熱湯吧?！?/br>
    連日的奔波，讓老者清瘦的面孔兩頰都癟了下去，眼底一片烏青，疲色盡顯。

    倒是衛(wèi)襄，畢竟年少，依舊神采奕奕，容色絕世。

    此時衛(wèi)襄正倚著一棵大樹，目光幽深地看向他們來時的方向，有些失神。

    廖懷孝覺得心驚rou跳的，他跟了衛(wèi)襄也算不短的時間了，從沒見過他現(xiàn)在這副樣子。趕路的時候還不明顯，可每次一停下來，衛(wèi)襄總會不知不覺走神。

    廖懷孝不愿承認(rèn)是那個不知來歷的女孩影響了主上，可種種蛛絲馬跡都引導(dǎo)著他往這個方向想。

    這實(shí)在是太不妙了。年少慕艾雖是人之常情，可主上一貫清心寡欲得不像這個年紀(jì)的少年，這第一次情動就尤為可怕了。更別提對象還是個來歷不清白的女孩子。

    廖懷孝越想越是憂心忡忡。

    衛(wèi)襄卻兀自呆呆出神，對他的靠近毫無所覺。這在從前，簡直是不可想象的。

    “主上！”廖懷孝微微抬高聲音，又喊了一聲。

    衛(wèi)襄回過神來，漂亮的眸中閃過一絲不悅，負(fù)手皺眉看向他。

    廖懷孝心中一凜，垂首彎腰，以比平常加倍恭敬的態(tài)度將手中碗舉高，遞到衛(wèi)襄面前。

    衛(wèi)襄靜靜地看了他一會兒，直到廖懷孝額頭冒汗，端著碗的手臂微微發(fā)顫，這才慢條斯理地接過碗問道：“到京城還有幾天的行程？”

    廖懷孝不敢抬頭，回答道：“若是日夜兼程，最多一天半。”自江苒離開后，他們一行一直是換馬不換人，日夜趕路，現(xiàn)在還是第一次扎寨。

    衛(wèi)襄將手中湯水一飲而盡，淡淡道：“大家辛苦了，今天就歇半夜吧，寅時正出發(fā)?！?/br>
    廖懷孝拱手應(yīng)是，稟道：“主上，你前幾日交代的事已辦妥。只是他同行的幾人頗為扎手，沒能一起滅口?！?/br>
    連他訓(xùn)練出的暗衛(wèi)都說扎手？看來身手是真的不一般了。衛(wèi)襄挑眉：“他一個書生，怎么會有武藝高強(qiáng)的護(hù)衛(wèi)？”

    廖懷孝道：“是謝五留給他的人?！?/br>
    “無緣無故，謝五派人保護(hù)一個書生做什么？不對，”衛(wèi)襄的神情忽然冷峻下來，“是不是還有別的人一路？”

    “主上明見，”廖懷孝道，“謝冕上回接的女眷也和他們一起?！?/br>
    “女眷？”衛(wèi)襄皺起眉來，不知為何，心里隱約有些不安，“被殺了嗎？”

    廖懷孝搖搖頭：“被她逃了?！?/br>
    衛(wèi)襄沉吟片刻，吩咐道，“叫他們即刻調(diào)查那女眷的身份。”

    廖懷孝恭敬應(yīng)是，心里躊躇著另一個消息要不要現(xiàn)在就稟告衛(wèi)襄。

    假郭六小姐……失蹤了！

    衛(wèi)襄卻忽然開口問道：“有她的消息嗎？”

    廖懷孝心頭一突，不敢隱瞞，垂首答道：“朱乙傳信，說郭六小姐在李家集失蹤了?！?/br>
    空氣驟然凝滯下來，有無形的壓力彌漫開來。廖懷孝不敢抬頭，額角慢慢滲出豆大的汗珠。

    耳邊傳來少年不辨喜怒的聲音：“什么時候的事？”

    廖懷孝囁嚅道：“和我們分開不到一個時辰的時候。”

    衛(wèi)襄冷笑：“消息現(xiàn)在才收到？”

    廖懷孝心頭一顫，急急辯解道：“走的是郭家的消息網(wǎng)，所以遲了些?！?/br>
    衛(wèi)襄閉了閉眼，用了極大的力氣方克制住心頭幾欲沸騰的戾氣。不到一個時辰，李家集，謝冕接走的女眷……一點(diǎn)點(diǎn)信息串聯(lián)起來，凸顯出的事實(shí)殘酷得讓他幾欲瘋狂。

    心仿佛被一只無形的手揪作一團(tuán)，一突一突地抽痛著，他問道：“謝五是在哪里接走的女眷？”

    聞言，廖懷孝臉色大變。李家集，他怎么沒想到？謝冕就是在那個時候從李家集接走女眷的。

    “主上……”廖懷孝的聲音都發(fā)顫了，如果猜測不錯的話，那姑娘豈不是差點(diǎn)死在他們派去的殺手手下？

    衛(wèi)襄的臉色一片雪白，黑黝黝的瞳仁暗沉沉地不見半點(diǎn)光亮。他的聲音平靜如水，卻聽得廖懷孝不寒而栗：“全力尋找六小姐下落，生見人，死……”他頓了頓，語氣淡漠如霜，“若她有意外，誰也別想活。”

    廖懷孝愕然抬頭，失聲道：“主上！”

    為一女子大開殺戒，豈不是昏庸無道者所為？卻見對面少年眼角泛紅，雙拳緊握，指甲狠狠刺進(jìn)了掌心，鮮紅的血液一滴滴留下，觸目驚心。

    *

    江苒迷迷糊糊中只覺得一會兒冷，一會兒熱，從頭到腳渾身都痛，偏偏聚不起一絲力氣逃離這種痛苦。

    耳邊隱約聽到一個陌生的聲音在說：“本就沒好全，還淋雨著了涼，受驚過度，再加上體力透支，所以撐不住了。老朽無能。”

    胡二公子溫和的聲音透著焦灼：“大夫，無論如何都要治好她?！?/br>
    陌生的聲音輕輕嘆息，勉強(qiáng)道：“先開一副藥試試吧。”

    她越發(fā)昏沉，偶爾察覺到有人喂她湯藥飲食，還能聽到低低的啜泣聲。她卻一直陷在黑暗中，連睜開眼睛的力量都沒有。

    她又要死了嗎？

    江苒苦笑：逃脫了毒酒，逃脫了刺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