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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向衛(wèi)襄,心沉到了谷底:“十一,昔日我從江家被陳文旭劫走,二嬸和蓉蓉是不是也參與了?” ☆、第116章 3.01 夕陽西下, 晚風(fēng)漸涼, 屋內(nèi)的光線漸漸暗下。 兩人靜靜地偎依在一起, 誰也沒有想到要去點燈。江苒是心神大亂,衛(wèi)襄卻是滿腔心思都掛在懷中的人兒身上。 他低沉的聲音響起:“確實如此。俞氏預(yù)先調(diào)開了二門的守門婆子,岳父拿到的那封信則是江蓉設(shè)法安排放進去的?!?/br> 懷疑落實, 江苒的心頭一陣刺痛,玉白的手慢慢握緊。指甲刺入掌心, 留下深深的印痕, 她卻絲毫感覺不到疼痛。 她曾經(jīng)不止一次地懷疑過, 以江家的門戶嚴謹,陳文旭怎么可能在不驚動任何人的情況下將她帶出江家,還從容地分別給父親和蒙沖留下書信?她想到陳文旭會有內(nèi)應(yīng),可當時她身邊的丫鬟仆婦都被處置了,沒法追查,卻萬萬沒想到這個內(nèi)應(yīng)會是俞氏。 俞氏一直待她那么好, 照顧衣食, 教她讀書, 帶她交際, 一個母親所能做的也不過如此了。甚至在她嫁了陳文旭后,俞氏待她更好了, 從未露出過哪怕絲毫不喜她的端倪。偶爾懷疑的念頭會一閃而過,卻馬上就會被她打消,心中負疚不已。 可就是她這么信任著、敬愛著的一個人,卻一直在暗暗算計她。 前一世, 她們母女成功了,她被冠上私奔之名,嫁給了陳文旭,原本的夫婿卻成了江蓉的。俞氏卻始終不露端倪,待她一如初時。 恍惚間,她的思緒又回到很多年前。 她和陳文旭被父親派去的人找到后,回到江家。見她好不容易回來,卻因大病一場身子孱弱,瘦了不少,俞氏摟著她“兒啊rou啊”的哭得傷心極了,硬把她留在了家里,悉心照顧。陳文旭幾次來接她,反被俞氏斥責(zé),趕了回去。 那時正逢江蓉待嫁,俞氏陪她的時間甚至比江蓉還多,做的就像一個真正的母親一般,惹得江蓉都吃了幾次味。她對俞氏也是真心感激。后來父親到底過意不去,又補了一千兩銀子的嫁妝給江蓉。 可現(xiàn)在,溫情脈脈的面具撕下,顯露出的內(nèi)里卻是這般骯臟不堪。 “那幾封信……”她的聲音有些發(fā)顫。 “信是江蓉寫的。她與你從小一起長大,同吃同住,又一起上學(xué),據(jù)說你們兩人幼時臨的都是一本帖子,字本來就像?” 江苒沉默地點了點頭。她和江蓉小時候都是由俞氏啟蒙的,臨的也都是同一本帖子,常常會互相幫忙抄大字,以應(yīng)付先生。只不過,自己乖順聽話不敢過分,比不得江蓉機靈膽大,最后還是她幫江蓉抄的比較多。 但后來,她們逐漸長大,先生幫她們分了帖。她專攻簪花小楷,江蓉卻喜愛臨摹褚體,字便漸漸不像了。 衛(wèi)襄道:“江蓉自己承認,她私下照著你的字著意練了許久,只要她愿意,寫出來的字幾乎可以以假亂真。” 江苒心中發(fā)寒:能將信上的字寫得和自己一模一樣,卻絲毫不被人察覺,江蓉私底下該下了多少工夫,堪稱處心積慮。協(xié)助陳文旭將她擄走,并不是她這個好堂妹臨時起意,而是蓄謀已久??山乇砻鎱s一直待她親親熱熱,直到父親出事才變了臉。 原來,江蓉真的是這么恨自己,哪怕父親和自己待她們一家再好,在她心中,自己都是擋了她前程的那塊攔路石,需要一腳踢開。 江苒全身忽然失了氣力,虛弱地倚在衛(wèi)襄懷里,許多細節(jié)貫連起來,從前想不明白的一切豁然開朗:“信既是她自己寫的,她自然是想假造多少封就是多少封?;亻T那天,她故意拿出那半封信,令我們以為他們是想脅迫我,實際上卻是為了轉(zhuǎn)移我們的注意力,好……”她說不下去了,前世最后的身敗名裂,今生大半年的幽囚。無數(shù)個日夜她處于昏昏沉沉的噩夢中,醒來便是提心吊膽。這可怕的夢魘,她根本不想回憶。 衛(wèi)襄心中大痛,溫柔地撫著她,接過她的話道:“她早就打了將你擄走的主意。苒苒,”他咬牙道,“她想毀了你。” 江苒頹然:“蓉蓉說,她恨我。這些日子來,我一直百思不得其解,二嬸那么通透的人,蓉蓉是她的女兒,怎么會想不通呢。原來二嬸的通透都是騙我的,真正傻的人是我,把她們當作家人。” 眼角發(fā)酸,漸漸有晶瑩的淚珠閃耀,她怎么就從沒懷疑過呢?江蓉涼薄,江茗負義,一雙兒女都教養(yǎng)成這樣,做母親的怎么可能白璧無瑕? 衛(wèi)襄低頭,憐惜地在她鬢角親了親:“苒苒,你莫因她們傷心,不值當。你還有我,還有你父親呢?!?/br> 對了,父親,父親也會因家人的背叛而傷心吧。畢竟他應(yīng)了祖母臨終的囑托,真心要盡一個大哥的責(zé)任,想要照顧好二房。 “父親他還好吧?”江苒問衛(wèi)襄。 “岳父大人自然是好的。”衛(wèi)襄安慰她道,神情卻有些不自然。 江苒瞥見衛(wèi)襄神色,心里一個咯噔,不由焦急地道:“十一,父親怎么了,你不要騙我。” 衛(wèi)襄道:“真沒有什么,岳父大人一切安好?!?/br> 江苒睜大眼睛,定定地看著他。 烏溜溜的明眸宛若水洗過的一般,清澈明亮,衛(wèi)襄抵不住了,吞吞吐吐地道:“苒苒,我可以告訴你,你可千萬不要著急生氣?!?/br> 以十一的性子,什么時候會這般期期艾艾?江苒心中更急了,抵在衛(wèi)襄胸口的手不由緊張地抓住了他的衣襟:“到底怎么了?” 衛(wèi)襄問:“你還記得桃娘嗎?” 桃娘?父親買給她的那個丫鬟,妖妖嬈嬈的,前世被她給了陳文旭做通房,她心里膈應(yīng),今生就沒帶著對方出嫁,而是把人給了江蓉。 “她怎么了?”江苒心里涌起不妙的預(yù)感。 衛(wèi)襄尷尬地道:“有一天岳父醉酒,醒來后卻發(fā)現(xiàn)和她睡在一起。岳父大發(fā)雷霆,本來已經(jīng)把她貶到洗衣房了,結(jié)果兩個月后,桃娘被發(fā)現(xiàn)有孕在身?!?/br> 江苒目瞪口呆:父親和桃娘?這算什么事! 等等,只一次就有孕了?前世,桃娘跟了陳文旭這么久,從沒有過孕事,她一直以為桃娘不會生育。還想幫陳文旭再買一個良妾,卻被對方拒絕了。 見她呆呆不語,衛(wèi)襄急了,摟著她道:“苒苒,你生氣了?” 江苒竟說不出心里是什么感覺:“我應(yīng)該生氣嗎?”大概是太震驚了,她完全忘記了生氣這回事,心情復(fù)雜又十分擔憂。以父親循規(guī)蹈矩的性子,當時一定快氣暈了吧。 他老人家自母親亡故后就潔身自好,不近女色,守身如玉了十幾年,卻栽在一個不起眼的小丫鬟手里,這小丫鬟還是侄女的侍婢,說出去名聲實在不好聽。 父親素來愛惜羽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