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要?dú)⑽?，可不可以賜毒酒，我怕疼，算是我還了你上一次的錯?！彼琅f沒說話，他的手心那樣冷，我感受到他的心都是冷的。

    王羌，這就是你想要的嗎？

    不是，不是……

    我松開他，跪下，他這才看向我，我抹了一把淚，要是大臣們看見我這樣做，一定覺得我在索取同情，可是我不是，我只想要表明我真的不是想要害他的。

    這是大燕一個妻子離去之前對夫君行的禮。

    叩拜一頭。

    他要是想要原諒我，就不會這樣一話不說，既然他不想原諒我，那我也不會一直糾纏他。

    我向他拜下，可是他阻止了我，眼眶也紅了，握著我的手一片冰涼，我突然想起話本里的情節(jié)，問道：“你該不會是受了重傷回來的吧？”

    難不成他時日不多了，不想惹我徒傷悲？

    事實(shí)證明我忒會想歪。

    “的確受了重傷?！彼又鴧s說：“不是被你傷的嗎？”

    本來想說話的我，接不上話了，我想多了。

    “來人，送廢后回去。”他一把拉我起來，轉(zhuǎn)身卻去了隔間，沒有再看我。

    我笑笑，摸摸臉頰，捧著腹，轉(zhuǎn)身。

    孩子，我們回去吧，母親回去給你做噴子雞好嗎？配上一點(diǎn)醋，很好吃的，母親把做法寫下來，或者你以后問尋月也成，綴星也成，她們都會做，以后你練習(xí)練習(xí)做給你喜歡的女孩子吃吧。

    我寫了很多東西，我不是很確定我能活下來，我要做好準(zhǔn)備，萬一我活不了了，我想要留點(diǎn)東西給我的孩子。

    不小心撞到桌子之后尋月很快就通知了產(chǎn)婆，我掙扎著。

    不知過了多久我聽見產(chǎn)婆們說：“娘娘這會估計要難產(chǎn)了！”

    難產(chǎn)？

    我已經(jīng)這么痛了，還以為孩子要出來了，竟然還會難產(chǎn)？

    “這早產(chǎn)又難產(chǎn)的，保大還是保小？”

    “王上過來了嗎？”很多聲音在吵，宮女水盆碰撞的聲音，尋月的哭聲，產(chǎn)婆小聲的議論聲，我在一片嘈雜中聽見一個產(chǎn)婆這樣問道，那時痛意稍微減緩了一點(diǎn)。

    “沒有呢！說是在閉門商議國事，不敢闖進(jìn)去，也不知道王上對王后到底怎么樣的心思，這樣闖進(jìn)去王上保那人，大臣估計也不會保，聽說王后不受大臣們的歡迎。”

    我覺得自己很是厲害，在痛成那個樣子的時候還能聽見她們議論的聲音，還這樣清楚。

    尋月大哭著幫我擦汗，我用盡力氣咬著牙擠出幾個字說：“快去找王上，我要見他，快……”說著一陣痛意上來，我的牙齒都快被咬碎了，下身的血流得我控制不住。

    尋月哭著出去了，我不怕于璨懲罰尋月，她是宮里老人了，卻是個天真的孩子，那些大臣頑固了些卻不會責(zé)罰她的。

    “??！”我痛呼出聲，孩子，你這樣調(diào)皮！小心以后見不著母親了！

    這樣想著，我卻是知道我不能再陪他了的，淚水因著痛意和傷感涌出，guntangguntang的。

    “保?。”緦m懷著龍子，你們勢必要保他！”我狠狠地揪著被單對那三個產(chǎn)婆說，心里期盼著于璨快點(diǎn)過來，我好怕見不到他了，不行啊，我得再見他一面！

    “是，娘娘！”產(chǎn)婆答道。

    我覺得自己快要支撐不下去，汗水幾乎把我整個人都包圍了，產(chǎn)婆們在我腹上輕輕按揉，說著各種用力，用力，我不能回她們的話，可是我真的想說我已經(jīng)快要沒力氣了。

    再一次嘗試失敗后，我閉上眼睛，忍著痛問了一句：“王上……還沒來嗎？”

    “回娘娘，還沒有，尋月jiejie也沒回來?！?/br>
    我又痛呼了一聲，陣痛又上來了。

    淚水也再掉下來。于璨，我想跟你說的，想跟孩子說的，都在信上了，我寫了很多，你以后慢慢看，我想自己給孩子取小名，我打算叫他言言，告訴他要敢于說話，敢于表達(dá)，要是女孩子，就要叫巖巖，希望她堅(jiān)強(qiáng)，像巖石一樣堅(jiān)硬。大名要他們的父親來取，我覺得他是個男孩，他這么調(diào)皮，要是女孩子那就麻煩了，不過要是女孩子的話，也勞煩你用心一點(diǎn)教她了。

    “王上……來……了嗎？”我又問。

    婢女不忍心答我，說：“娘娘，快用力，就快出來了?！?/br>
    我知道了，我使勁最后一點(diǎn)力氣，感覺整個人都輕松了，真好。

    孩子的啼哭傳到我的耳中，我很是高興，盡管下身血流像是小溪一樣順暢，我還是高興。

    “娘娘你血崩了！”婢女喊道。

    我從喉嚨里擠出幾個字說：“快，我……要看看孩子……”我怕我沒見到他就走了，我好累，想睡了。

    產(chǎn)婆把他抱過來，看著我很是憂心，說：“是個龍子，娘娘?！?/br>
    我輕輕地扯了一下嘴角，沒有力氣抬起手來，只是看著他被送到我身邊，大聲地哭著，他的聲音這樣動聽，“龍子聲音大，說明健康，是個有福的孩子，早產(chǎn)對他的影響不大?！碑a(chǎn)婆說著。

    我看著他皺巴巴的小臉蛋，長得小小的嘴巴，正想說些點(diǎn)什么，下身又是一股血涌出，太醫(yī)進(jìn)來，為我把脈，我已經(jīng)無所謂了，倒是說：“他為什么這樣老？”小孩子不是應(yīng)該很嫩的嗎，是我被懲罰了，生了個小老頭嗎？

    產(chǎn)婆很是憂心地看著我說：“這是正常的，過幾天眉眼就開了，那時一定是個頂好看的。”

    我笑笑，側(cè)頭吻了一下他，他不鬧了，小拳緊緊合攏著，我覺得他好香，好想一直在他身邊啊，可是我好困，我想睡了，要是我醒了就可以給他喂奶了吧？

    我正要閉上眼睡那時，于璨終于過來了，他是沖過來的，門一下子被撞開了，他穿了白衣過來，太醫(yī)急忙向他行禮，他帶了另一個看上去是醫(yī)生的人過來，沒有理會太醫(yī)，我更高興了，這下子沒什么遺憾啦，見到我的兒子，又見到我的丈夫。

    我這輩子爭取過已經(jīng)無悔了。

    “于璨，你終于來啦！”我覺得身體里充滿了力量，感覺生產(chǎn)過的身子也不累了，整個人都變輕了。

    于璨不顧眾人的阻攔拉住我的手，說：“羌兒，你再堅(jiān)持一下，是我來遲了。對不起?！彼穆曇粼陬澏叮莻€醫(yī)生過來為我施針，我看見他看看我身下的血搖了搖頭。

    我笑著握住于璨的手，他的手很大，我沒辦法握完，“于璨，你看我們的孩子，產(chǎn)婆說他過幾天會變好看的呢?！蔽沂疽馑次业念^邊的孩子。

    他點(diǎn)點(diǎn)頭，沒有說話，向我靠近一點(diǎn)，我真是高興壞了，竟又累了，那個醫(yī)生扎得我發(fā)疼，但是再疼也比不上剛才的疼，“我困了，想睡覺……”

    我還沒有說完，于璨就摸著我的臉，眼眶又紅了說：“不要睡，我們說說話，不要睡好嗎？”

    我點(diǎn)點(diǎn)頭，笑著說：“你抱抱我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