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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車。鎮(zhèn)上的公車來來去去就這么幾輛,一等就要大半個鐘頭,所以每次好不容易來了一輛車大家都會瘋狂的往前擠。這次也不例外,車子還沒停穩(wěn),大家就在司機的罵罵咧咧聲中一股腦的往上擠。狹小的車門塞了4個背著大書包的學(xué)生,林以家正欲抬腳,后面有人將她往外一推,一趔趄幾乎要摔在沾滿泥水的地上。 “我~”她下意識的罵了句臟話,等穩(wěn)住身形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處于外圈,站在旁邊的姑娘被擠的雨傘都往外倒,傘上的雨水嘩啦啦的全澆在了林以家的肩頭。林以家沒有猶豫,立刻往外退去徹底退出了人潮,她用手擦了擦額頭上的雨水,看著一幫人像面皮一般緊緊貼著里面的人,一層一層搖搖擺擺,然后迅速填充塞滿有限的車廂。 公車司機按了按喇叭,似乎在嘲笑這幾個沒有擠上車的失敗者,然后公車尾部冒出白色的氣體,晃晃悠悠的朝前駛?cè)?。站在旁邊的幾個人臉上掛著懊惱的神色,一邊低頭掏出了手機,迅速在按鍵上按了幾下。 林以家抬手看了看表,離下一班車來還有半個小時,她覺得無聊,便不再想在這里等下去。一陣冷風伴著斜斜的雨撲在她的身上,她拉上了校服拉鏈,將傘打的更低一些,便邁開腿走了出去。 林以家沿著街道慢慢悠悠的走著,一個學(xué)期的時間已經(jīng)足夠讓她熟悉這里。街旁的音箱店里放著些熟悉的口水歌,周末的蘭州拉面館顯得比平時冷清了些。她先是在甜品店要了一個布丁和一杯熱奶茶,然后拐進了一個巷口。巷子里面很安靜,雨天的人家大多關(guān)著門閉著窗,她一個人轉(zhuǎn)了幾個彎,自由網(wǎng)吧歪歪斜斜的藍色招牌出現(xiàn)在了眼前。 網(wǎng)吧里大多是像她這樣的學(xué)生,燈光很暗,熒屏的光映著一張張淡漠的臉。老板從座位上探出頭來,見是熟客便朝她點了點頭。林以家將書包往椅子上一甩,便坐了下來。 她離開網(wǎng)吧的時候已經(jīng)是一個小時以后,由于是雨天,天色便顯的更暗了。剛走出大門,便聽見一個昏暗的角落里幾個人在罵罵咧咧,她往那兒匆匆一掃,模模糊糊的看到一個白色的身影倒在地上,一幫染著頭發(fā)的青年將他圍在中間。 這樣的事情時有發(fā)生,有些少年活在網(wǎng)絡(luò)游戲中,他們在虛擬的世界中活出另一個看似精彩的自己,而另一些少年則將無處發(fā)泄的精力通過拳頭加于他人身上。大家都見慣了這樣子的事情,便也都淡漠的轉(zhuǎn)過頭,不再去管。 林以家本想離開,卻看見昏暗中一個黃發(fā)青年的手中有亮光閃現(xiàn),她暗叫不好,來不及思考便大叫了一聲,“你們做什么?我已經(jīng)報警了!” 一幫人回過頭來,幾個小青年湊到了黃發(fā)青年的身邊,有些遲疑的看著她。 而那個黃發(fā)青年一邊轉(zhuǎn)動著手中折疊的小刀,一邊打量著林以家。 她覺得自己的心臟被扼緊了,“喲~”黃發(fā)青年喉嚨里壓著笑,擺了擺手,“我們走” 他離開的時候還回頭看了一眼,林以家覺得自己的雙腿在微微顫抖。 倒在地上的人蜷曲著身子,他穿著一件黑色毛衣,白色校服外套被甩在一旁,上面沾滿了泥水還有幾個黑色的腳印。 “喂,你沒事吧”林以家走了過去。 “我殺了他們!”那人咬著牙齒狠狠的罵著。 “你能站起來嗎,要不要我送你去醫(yī)院啊”她雖然好心的那么說,心里卻在發(fā)笑,“被打成這樣,有什么能耐去報復(fù)” 躺在地上的人用手臂支撐著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這原來是個高瘦的男孩子。 林以家見對方還能行走,便也不再去多管閑事,自顧自的向車站走去。等她走過了一條街,回頭卻發(fā)現(xiàn)那男生似乎跟在她的后面。 ”我去!不會賴上我了吧“她心里暗道,便索性停了下來,等著那人晃晃悠悠的走過來。 ”喂,你跟著我干嘛,我可罩不了你“她站在路燈下,沖著走近的男生喊道。 他依舊慢慢的往前走,聽到聲音便抬起頭來看了她一眼。 林以家不知道怎樣去形容自己此時此刻的感受。這一抬頭,路燈下她便瞧清了他的臉。 那個站臺下,如夏雨般清凈的少年。 他的頭發(fā)比那時略長,臉也瘦了一些,顯得輪廓更為分明。 林以家愣在了那里,她握著傘柄的手微微顫抖著。 他起初似乎有些迷惑,片刻之后還是開了口,”我也去車站“ 聲音卻出人意料的柔軟。 面前的女生卻只是一臉復(fù)雜的看著自己,他便一個人繼續(xù)往前走著。 林以家默默的跟在了后面。他的腳步很慢,或許是受了傷?他為什么出現(xiàn)在這里?又為什么會招惹那群人?林以家覺得千百個問題在自己的腦海里炸裂,像是夜空下的煙花。但是,最重要的是,他們再次相遇了??!縱然多么混亂,但煙花如此絢爛,畢竟,他們再次相遇了啊! 雨水落在他的發(fā)上,臉上,毛衣上。夜幕下他的背影冷清,讓人想要去靠近,默默的為他撐起一把傘。林以家還是追了上去,但她并沒有將自己的傘傾斜過去,而是裝作漫不經(jīng)心的問,”喂,你的校服不要了啊“ ”校服?“少年側(cè)過臉,低下頭來看著身旁撐著傘的女孩,她個子高高,有著細長的眼睛。 他看到了她白色校服外套上的徽章,便明白了。 ”不是我的“ ”啊?你不是山水高中的?“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問些什么。 男生搖了搖頭,眼里像是蒙了一層霧。 林以家不知道此刻自己是應(yīng)該高興還是難過,”不管怎么樣,總是好的“,心里有一個聲音這樣反反復(fù)復(fù)的說。 公車來了,林以家先走了上去,此刻已經(jīng)沒有什么學(xué)生,公交車里稀稀落落的坐了幾個人。她的腳有些酸,卻鬼使神差的止住了腳步,默默的站在了公車中部。她低下了頭,屏住呼吸,跟在后面的少年慢慢悠悠的走了過來,一步一步,她的手心冒汗,終于,他停了下來,懶懶的站在她的對面。 林以家從書包里掏出耳機,默默戴上,抬起頭時,對方果然和自己做了同樣的動作。他倒是沒有在意,可是她的心中卻有小小的歡喜。 她不知道汽車在哪些站臺停下,司機又按了幾次喇叭,或是外面的雨是否下的更大了些,她知道的,便是此時此刻,她的對面,站著那個思念很久的少年。情不知所起啊,偏一往而深。 下車的時候,她攥緊了書包的肩帶,用了平生所有的勇氣說道,”我叫林以家,林子的林,以為的以,家庭的家“,聲音卻細若蚊吶。 ”月白風清陳月白“,他淡淡道。 她沒有轉(zhuǎn)頭看他一眼,沖下了公車。 耳機里反反復(fù)復(fù)放著一首歌,歌里唱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