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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里,是不把這個過分安靜柔和的兒媳放在眼里的。 新安大長公主今日也進宮了,坐在一邊和吳太后說話:“祖母,您可好些了?今日大郎也在宮中,早就嚷嚷著要來看您,等他們散學(xué)后,我叫他來給您請安?!?/br> 新安大長公主口中的大郎是她的長子周昀,周昀今年十五,新安大長公主早就求了恩典,讓長子進來陪皇帝讀書。 吳太后被病痛折磨的沒什么精神,勉力說道:“好?!?/br> 崔太后看了一會就告退了。走到無人處,崔太后問道:“程慧真呢,她不是說吳太后就在這幾天了嗎,我看著,怎么崔太后雖然命不久矣,但不像是這幾日就要去?” “這……”宮人遲疑,“奴這就去喚程女官?!?/br> 然而過了許久,宮人回來時臉色惴惴,小心地看著崔太后:“太后,程女官好像不在宮中。要派人到她家中去尋嗎?” “不在?”崔太后意外,隨即擺了擺手,“罷了,不必大費周折。不知道具體的日子雖然麻煩些,但是這次是不我們設(shè)局,需要提前準備人手的是乾寧。我們只需以逸待勞,到時候怒斥乾寧不忠不孝,自有世家望族支援,到了那時,乾寧無論如何,都得讓出攝政公主的位置?!?/br> 所有人心里都明白,解決了乾寧就解決了一切。若是靠年僅十二的小皇帝和溫柔避世的夏太后,他們哪能在皇位上安然坐這么久? 可是唯獨橫著個乾寧。乾寧棘手至極,她心狠手辣,不講情面,偏偏在政事上極有天分,幾乎能過目不忘,她攝政這幾年,人人都恨她手段狠辣,但是政事上卻一點錯都挑不出來。她對官員束縛很緊,有了銀梟衛(wèi)威懾后,尋常官員更不敢行差踏錯,受賄之風(fēng)一下子減輕,民間因為容珂的鐵血手段,反而呈現(xiàn)出欣欣向榮之態(tài)來。有了政績加持,崔太后和崔系官員想要扳倒乾寧,愈發(fā)困難。 大事上找不出紕漏,為今之計,他們只能從容珂的私德上入手。世家歷來都是道德高地,若是被世家批評私德有虧,那任她再能干再聰慧,都得乖乖讓路。 “等程慧真入宮后,立刻讓她來找我。”崔太后說道。 “是。” 崔太后在后宮等著契機,殊不知,容珂也在等。 太極殿那只聞名天下的猴子不知是見了太多人還是怎么著,現(xiàn)如今越來越萎靡,連投食都不大吃了。一日,一位太醫(yī)署的醫(yī)師突然上書稟報,他們這幾日給死刑之人投喂金剛石粉末,日久之后,確實會導(dǎo)致吐血不止,腹中劇痛,和吳太后的癥狀如出一轍。 滿朝嘩然,好些人這才醒悟,容珂放在太極殿的那只猴子只是為了引人耳目,順帶膈應(yīng)崔太后,而暗地里她早就安排了另一條線,專門試驗金剛石粉?,F(xiàn)在奏折上明明白白寫了各種條例,看過奏折的人誰也沒法說這是捏造。吳太后中金剛石粉之毒,已經(jīng)是板上釘釘了。 崔太后不久之前還想著從名聲上毀掉容珂,沒想到,反倒是她自己先陷入這種困境。 金剛石粉發(fā)作后會使人胃臟穿孔,簡直是活生生的折磨,再加上吳太后現(xiàn)在就在后宮,現(xiàn)成的例子就杵在眾人眼前,都不必容珂買慘,朝中好些人就起了微詞。 如果這真的是崔太后做的,也未免太惡毒了,而且她還用馬錢子混淆視線,想栽贓到容珂和承羲侯頭上。容珂讓人在民間大肆宣傳,讓百姓看看美名天下的世家太后,背地里凈做些什么事。 而這種時候,程慧真失蹤了。崔太后終于意識到,自己中計了。 什么吳太后即將病逝,什么乾寧欲對鄭王發(fā)難,這都是假的,她真實目的就是轉(zhuǎn)移崔太后的視線。崔太后原先一直將注意力集中在那只猴子身上,猴子許久都沒有任何毛病,崔太后以為這種方法查不出來,很是興奮地讓人宣揚自己的無辜,開始沒想到,容珂從一開始就打著明修棧道,暗度陳倉的主意。 然而崔太后入宮十余載,在宮中勢力深厚,如今猝不及防被容珂攻擊,自己也不會毫無反手之力。崔太后一口咬定自己毫不知情,反從宮里推出幾個宮人杖殺了,將罪名全都推到下頭人的自作主張上,甚至還煽動輿論,說這幾個人原本就是容珂埋在文德殿中的暗探,此刻在幫著容珂陷害她。 崔太后很是自信,她下毒的時候沒有留任何痕跡,當(dāng)初將金剛石粉混到吳太后藥里的幾個宮女內(nèi)侍也陸陸續(xù)續(xù)死了,容珂就算證實了吳太后之病起于金剛石粉又如何,如今沒有任何直接證據(jù),容珂憑著一張嘴,能對她怎么樣? 崔太后所思所想沒錯,容珂確實沒拿到鐵證,崔太后在宮中經(jīng)營十余年,想從她的宮中取證據(jù)實在難極。不過崔太后顯然沒想到,防民之口甚于防川這個道理。 等崔太后從宮里聽到消息,氣得直罵:“容珂這個小人!” 容珂讓人將這件事的經(jīng)過編成歌謠,在長安大街小巷傳唱。世人總是相信他們愿意相信的,皇家兒媳給婆婆下毒,之后還栽贓給攝政公主,這可比戲文都精彩。明明還沒有拿到證據(jù),民間便已經(jīng)傳開了。 崔家聯(lián)合眾臣,連夜給容珂上書,讓她整治長安里的流言,不要無端誣陷崔太后的名聲。宮中崔太后也是急得不行:“容珂她怎么敢!若是對招就光明正大來,用流言中傷算什么能耐!” 崔太后顯然忘了,這不是中傷,吳太后的毒,確實是她下的。 宮女小心翼翼地說:“太后,鄭王傳信回來了,說他們已齊州,現(xiàn)在已然安頓好了?!?/br> 崔太后怔了片刻,倏然驚叫:“文志!” 她噌地一聲站起來,渾身汗毛都嚇起來了:“我怎么忘了,文志還在外面!我就說文志出京的時候,容珂為何什么都沒說,大方地放了行,原來她早就等著這一天!程慧真這個賤人,她一定早就和容珂勾結(jié)起來了,故意來騙我!來人,快傳信給鄭王,我在宮中撐得住,讓他千萬不要輕舉妄動!” 然而崔太后明白這一切的時候,已經(jīng)太晚了。 文德殿外重重圍了一圈銀梟衛(wèi),宮人內(nèi)侍只許進,不許出。崔太后的親筆文書,還沒出宮就被扣下了。 容珂接過這份信,看著上面“吾兒親啟”的字樣,輕輕笑了笑,轉(zhuǎn)手就放到燭臺上,將其燒成了灰。 世間罪名無數(shù),但是能將一個家族連根拔起,讓其永不超生的罪名,唯有一個。自古以來,將相王侯,世家望族,概無法避免。 第117章 造反 等長安里的消息轉(zhuǎn)了好幾個彎,經(jīng)過許多人添油加醋后, 傳到詩書之地、衣冠之鄉(xiāng)齊州, 便已經(jīng)成了崔太后毒害吳太后事敗, 現(xiàn)已被乾寧長公主囚在宮中, 很可能要被褫奪太后封號。 犯了大錯的女眷才會被剝奪封號, 不過歷來被這樣懲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