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州所有官員出城迎接。 容珂自長大就很少離京, 去過最遠(yuǎn)的地方也只是東都洛陽。他們成婚后, 在公主府住了沒幾天,就啟程前往幽州。 容瑯幾次挽留, 容珂都執(zhí)意離京。她已然歸政, 如果她不離開長安, 長安里的大小官員還是以她為首, 并不利于容瑯的成長。既然決定將朝政交給容瑯, 那就干脆果斷一些,全然拋給他不管。 容瑯八歲登基,太傅教他經(jīng)史子集,但是真正的帝王心術(shù), 朱批奏折, 以及如何平衡朝堂, 其實都是容珂手把手教的。容珂對容瑯來說, 亦姐亦父?,F(xiàn)在容珂要走了, 容瑯難免有些不舍和忐忑,可是無論他怎么說, 容珂都鐵了心要離開長安,離開這座權(quán)力之城。 在外人看來, 乾寧長公主教育幼帝,頗有些訓(xùn)練雛鷹的意味,一把將雛鷹推到山崖下,逼著雛鷹學(xué)會飛翔。 老實講,原來蕭景鐸也是這樣以為的。直到離開京畿地帶,慢慢走入北方平原,容珂原先還好端端維持著自己攝政公主的儀態(tài),后來發(fā)現(xiàn)沒有補闕天天跟在她身后念叨,也沒有宰相每天勸她保持皇室威儀,容珂像是突然開發(fā)了新天地,從此一發(fā)不可收拾。 等到了幽州,蕭景鐸和容珂入住大都督府,全北方就容珂最大,沒人敢管她,容珂簡直能浪到飛起。 清晨,蕭景鐸按時醒來。容珂的呼吸淺淺打在他頸部,他的掌心下是玉一般溫?zé)峁饣募∧w。 原來看史書,看人說沉迷女色,無法自拔,蕭景鐸還覺得是對方意志有問題?,F(xiàn)在他覺得,古往今來這么多人栽在這里,真的是有道理的。 他收緊手臂,將容珂攬了一會,然后強行逼自己起身,去外面習(xí)武。即使因為成婚,蕭景鐸日常習(xí)武的時辰比往年推遲了許多,但他終歸是個非常自律的人,干不出一覺睡到日上三竿的荒唐事。 但是容珂干得出來。 蕭景鐸去前面的衙署,查閱了幽州諸府的兵籍,又翻看了邊境上今日的戍守情況,最后還和刺史府的人商議了今年收賦稅的事情。大都督府都設(shè)立在邊疆,就是為了防止外敵犯邊,中央來不及調(diào)軍的問題,所以都督府軍、政大權(quán)合一,蕭景鐸是幽州十府的兵馬元帥,也是幽州的刺史,管一州治安、行政、司法、賦稅及各種稀奇古怪的事情。 他處理完這些,看看日頭,已然升到一半。蕭景鐸突然想到容珂,她現(xiàn)在在后面做什么?有沒有好好吃飯?這樣想著,蕭景鐸就從衙署出來,往后宅走去了。 全天下的地方官府都是一個樣,前面是衙門,后面是內(nèi)宅,用以安置官眷。白日官員在前面辦公,夜晚就直接回后宅歇息。其實皇宮也是一樣的,前朝后寢。蕭景鐸住在都督府,后院只住了他一人的內(nèi)眷,也就是容珂。 秋菊已經(jīng)成家,所以留在承羲侯府看門,并沒有隨著蕭景鐸一同外放。如果秋菊在這里,一定會大感神奇,當(dāng)年在晉江縣當(dāng)縣令的時候,蕭景鐸天不亮就去衙門,直到天黑都不會在后宅看到他的身影,沒想到如今,蕭景鐸竟然在公職期間往后院走。 公主府的人看到蕭景鐸,都低頭行禮:“駙馬。” “殿下呢?” 公主府的侍女有些尷尬:“殿下還在睡覺?!?/br> 蕭景鐸驚訝地挑了挑眉:“還在睡覺?” 都已經(jīng)日上三竿了,還在睡?公主府的侍女也覺得不妥,可是,她們沒人敢去喚公主起身啊。公主起床氣特別大,這種時候,基本是誰去誰死。 所以侍女們默契地把這項重任交給駙馬。 蕭景鐸只能好無奈地進屋,掀開簾子,去撈容珂起床。 容珂的長發(fā)散落枕上,黑發(fā)如墨,越發(fā)襯得她肌膚如雪。蕭景鐸離開后,容珂又換了睡姿,側(cè)身躺著,碎發(fā)遮住一半面容,只能看到精巧的下頜,和流暢的肩部線條。雖然凌亂,但別有一番美感。 但是現(xiàn)在不是欣賞的時候,蕭景鐸收回自己的眼睛,輕輕撩開容珂的長發(fā),喚道:“珂珂,起床了。” 容珂動了動,許是嫌吵,竟然翻了個身,面朝里面繼續(xù)睡。 蕭景鐸看著面前光滑晶瑩的背,默默飽了眼福,然后又去煩容珂:“不能再睡了,快起!” “蕭景鐸你好煩!”容珂忍無可忍嘟囔,蕭景鐸干脆擁著衾被,將容珂上半身都抱起來?!皠e鬧了,快起?!?/br> 容珂迷迷糊糊被抱起來,睜開眼看了看周圍,打著哈欠靠在蕭景鐸肩上。蕭景鐸手臂環(huán)著容珂,任由她靠在自己肩上醒神。 等折騰了好一會,蕭景鐸可算把容珂的毛捋順了,才喚侍女進來,伺候容珂梳洗。 容珂梳洗上妝要耗費許多功夫,蕭景鐸見容珂起來了,他便放下心,自己先去前面的衙門處理公事了。 對,他現(xiàn)在還是上衙狀態(tài)。 此時的官員福利還是很好的,以五品官為例,月俸四萬錢,除此之外還有炭火、祿米、衣服、絹帛,每到節(jié)令朝廷還會下發(fā)時令水果、粥菜,京官管午膳,地方官朝廷提供公膳和住宅,而此時一斗米的市價,洛陽兩錢半,幽州貴一些,也不過十余錢。相比于民間物價,官員的俸祿相當(dāng)豐厚,而且還包吃包住。 等到午膳時,蕭景鐸本來是要回后宅陪容珂吃飯的,但是今日其他州的刺史前來拜會,蕭景鐸只能陪這些刺史應(yīng)酬。 官場上推杯換盞,因為蕭景鐸是長安來的,他還隨身帶來了乾寧長公主,幽州官員見了他,都有些膽顫。 雖然膽顫,但是近乎還是要套的。幽州官員拿本地的風(fēng)土人情開場,最后發(fā)現(xiàn),蕭景鐸居然都知道。他們問起,蕭景鐸說:“我本就是幽州人,那時這里還叫涿郡。九歲那年,我才隨家族遷往長安。” 官員都“哦”了一身,之后眾人心里都很是感慨,能回祖籍任官是多少宦游人的心愿,沒想到蕭景鐸從長安轉(zhuǎn)了一圈,之后還能衣錦還鄉(xiāng),擔(dān)任家鄉(xiāng)父母官的父母官。 順道還娶了公主,某種意義上那位是朝廷的實權(quán)皇帝。 人和人怎么就差這么多呢? 檀州刺史端起酒盞,正要祝酒,突然聽到外面?zhèn)鱽硇鷩W聲。 外面的小吏似乎攔之不及,轉(zhuǎn)眼間就聽到那個尖銳的聲音沖到里面來了。一個梳著高髻、穿著紅石榴襦裙的圓潤婦人出現(xiàn)在門口,她看了看,立刻朝檀州刺史撲來:“好你個趙二,竟然敢背著我在幽州養(yǎng)外室!你能耐了??!” 婦人揪著刺史的耳朵,檀州刺史被揪得嗷嗷直叫,滿屋子亂竄。兩個人一追一躲,將許多酒杯桌凳都撞翻了,推杯換盞的官宴場地立刻成了鬧市。很顯然,這位豐滿的婦人便是刺史夫人了。 刺史一邊躲,一邊喊道:“你個刁婦!沒看到大都督還在嗎!哪有你撒野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