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體悟。 這樣久了,他竟也習慣了隔三差五地去一趟大理寺。 林元錦他們自是在兩家親事說定之后, 就回了范陽, 彼時正值太子妃的人選也定了下來, 盛京之中一片熱鬧,他們走時倒也不顯眼。 說起太子妃,這個人選倒是讓謝珝有些吃驚。 ——喬姝。 沒錯,就是謝珝的表妹, 他舅舅的女兒, 那個年少之時隨她母親來過謝家的少女。 謝珝其實已經(jīng)有些年沒見過這個表妹了,對她的印象還停留在彼時那個面容精致,聲音輕細,略帶一絲羞怯的少女身上,可這個少女竟已經(jīng)成了太子妃,不出意外的話, 還會是大永未來的國母,每每謝珝想起這件事時,都覺得人的際遇真是奇妙。 不過按照母親和祖母他們對喬姝的評價來看,她這個太子妃確實是做的相當不錯。 貌似也頗得太子喜愛。 美中不足的一點就是,暫時還沒有懷胎。 不過這個問題也不是謝珝考慮的,有這個功夫,他還不如擔心一下陽城的戰(zhàn)局。 …… 此時的天色雖然還尚早,但是街上的人卻已經(jīng)不少了,熙熙攘攘,皆是人間百態(tài)。 謝珝今兒出門,故而沒在家中用早膳,后頭跟著月朗,一主一仆就這么熟門熟路地走出燕堂巷,再穿過幾條街,走入了泰康坊的一條小巷子里。 這條小巷子的中間位置,有個小食攤子,前面架著兩口大鍋,正冒著白茫茫的熱氣,旁邊則是幾張小桌子,桌凳都擦得干干凈凈的,此時已經(jīng)坐了好幾位客人了。 這個小食攤是賣小餛飩的,夫妻二人是從廣陵邊兒上的浮湖來的,正宗的南方人,平日里衣著干干凈凈的,做的小餛飩味道也很是地道,從大清早就有這么些客人身上就能看出來了。 原本謝珝是不知道這個攤子的,還是托顧延齡的福,之前被他個吃貨拖來泰康坊這邊遍嘗美食,無意之中發(fā)現(xiàn)的,吃過一次,他便記住了,后來但凡去大理寺的日子,都要繞過來吃一碗,久而久之,這攤主夫妻二人都將他記下了。 這次也是一樣,謝珝和月朗二人剛過來,還未落座,那漢子就沖他咧嘴笑了笑,大聲道:“謝公子,今個兒還是一樣的嗎?” 曬得黝黑的皮膚,一笑就露出一口白牙,看上去健康得很。 謝珝思想發(fā)散了一下,隨即便回了神,微笑著道:“是,勞煩了?!?/br> 那漢子聞言就趕緊擺手示意無事,轉(zhuǎn)過頭同他媳婦兒開口道:“少放蝦皮多放紫菜,湯也多點兒?!?/br> “哎,知道了?!彼眿D兒也是個勤快人,聽聲兒就動作利落地將下好的小餛飩撈出來,配料也準備齊全,又從鍋里舀好湯進去,一碗皮薄餡兒少,湯料精致的小飩餛就做好端了上來。 小飩餛,又叫縐紗餛飩,因皮兒特別薄,能透過皮看到里頭的餡兒,表面又是皺皺的而得名。 皮薄餡兒嫩,湯鮮味美,十分得謝珝的意。 他要了一碗,又給月朗也要了一碗,在外頭的攤子上沒有那么多講究,主仆二人便同桌而食了。 已經(jīng)吃完了里頭的小飩餛,謝珝正拿著勺子慢悠悠地喝著湯,比起餛飩,他其實更喜歡味鮮的湯。 剛喝下一口,旁邊那張桌子上就傳來了一道嘲諷的聲音:“怎么那個什么大魏,說起兵就起兵,還第一個打的就是陽城,也不看看咱們大永的國力,簡直就是自不量力!” 謝珝拿著勺子的手略微頓了頓。 那聲音剛落,就有人附和起來:“對啊,咱們大永是他們說打就打的嗎?陽城能是他們那么容易就能打得下來的嗎?那可是鎮(zhèn)國公家的大本營,木將軍還在那兒呢……” “對對對,沒錯……” “就是……” 七嘴八舌,都是差不多的論調(diào)。 謝珝聽著不由得皺了眉,不知是該說他們無知者無畏,還是該夸他們對大永有著奇異的自信心。 昨夜在謝閣老的書房之中,他了解到,這個出兵攻打大永的大魏,并不是什么籍籍無名的國家,而是同他們中間相隔了好幾個彈丸小國的一方大國,也是國力十分強盛。 據(jù)他祖父昨日所說,大魏應當是在去歲換了新帝,這位新帝雖然年紀輕輕,但卻手段強硬,先帝無后,他作為宗室子弟,從一眾人之中奪得帝位,還壓下了反對的聲音,不可謂不強。 這樣的強國,這樣的新帝,卻對大永起了心思,確實是一件危險的事情。 畢竟大永的皇帝雖然現(xiàn)在還算英明,卻已經(jīng)垂垂老矣,太子與幾位皇子,甚至還未及冠…… 暫時也只能看陽城那邊守得怎么樣了。 謝珝自然是不會去反駁旁邊桌上的這些人,有些事情他們不知道,暫時也不用知道,畢竟相比較害怕戰(zhàn)敗的恐慌來說,讓他們繼續(xù)擁有這種強大的自信心也不是一件壞事。 又喝了一口湯,謝珝便放下了勺子,從凳子上站起身來,付了錢準備離開。 他離開得利落干脆,以至于沒有注意到他身后那張桌子上,某個人若有所思的神情。 ================== 午后,瑯琊王府。 夏末秋初時分,紫藤蘿再度開花,洋洋灑灑地開出一大片來,熱鬧得很。 花架下的搖椅上斜躺著一個身姿窈窕的女子,五官精致,皮膚如瓷般白皙,她身穿藕荷色的裙裳,襯得她更加美好。 她安安靜靜地躺在搖椅上,眼皮闔著,長長的睫毛像一把小扇子似的,在下面打出一小片陰影。 身邊還坐著一個打著呵欠的小丫鬟,正在努力睜著眼睛替她打扇。 王珩之從外面走進來時,見到的便是這一幕,花架上的紫藤花開得喧鬧,花架下的阿琯睡得安穩(wěn),兩兩相宜,一副歲月靜好的模樣。 他似乎聽到了自己的心輕微鼓噪的聲音。 打扇的小丫鬟太困了,以至于頭猛地點了下去,瞬間清醒過來,剛想四下看看,一抬頭就瞧見了自家公子揮手讓她下去,便忙起了身,輕手輕腳地退了下去。 旁邊走了一個人,謝琯還是睡得很熟,半點兒都不知道,王珩之不由得勾起唇角,無聲地笑了笑,才抬步慢慢走了過去,也不嫌棄凳子小,就坐在了方才小丫鬟坐著的地方,順手拿起扇子,繼續(xù)替謝琯打著。 望著她的睡顏,王珩之不由自主地就出了神。 自從之前診出有孕之后,阿琯就漸漸變得嗜睡起來,精神不濟,從早到晚地經(jīng)常睡著。 原本王珩之聽到那個消息的時候,還傻了吧唧地愣了好久,而后就是狂喜,他沒想到阿琯在一年里就能懷上他們的孩子,畢竟他還記著定親的時候,阿琯那個前世并不存在的親哥哥,敲打自己的話。 對,就是敲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