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么？旗開得勝還不高興？”

    “不是打仗的事?！?/br>
    “那是家事？”

    蘇曜默認。

    老陶一聲長嘆：“我早就和張沛、朱五他們說，這事行不通。你們夫妻倆過得好好的，他們在中間摻合什么？你看，果然煩心了吧。”

    蘇曜詫異地問：“關(guān)張沛和朱五什么事？”

    老陶一愣：“他們沒跟你說？”

    蘇曜想了想，仍然一臉茫然：“我不知道你說的是什么事。”

    老陶沉默了一陣，終于說：“朱五他們好像覺得你這些年與河南士族走得太近，和河東的老兄弟們有些離心。還有就是你們夫妻成親好幾年，膝下還沒有兒女。這不是張沛的meimei還沒嫁人么，他們就想撮合你們……”

    蘇曜愣了。一直以來他都認為自己與河東的兄弟們肝膽相照，何來離心之說？

    “這事我是不贊成的，”老陶續(xù)道，“你以前也叫過我一聲兄長。我今天就仗著比你年紀大，多說你兩句。朱五他們是有私心的。你們夫妻還年輕，子嗣的事不必急于一時。我和你嫂子都很喜歡弟妹，你可別傷了她的心?！?/br>
    傷心？蘇曜苦笑：“她會么？”

    連嫁他這件事，她好像都不怎么甘愿。

    看出他的不以為然，老陶語重心長地說：“你嫂子說過，只要是人，哪有不想獨占愛人的？所以世間女子，大多擅妒。若有哪個女人不妒忌，要么是被禮教搞壞了腦子，要么她不是真心愛重丈夫。朱五他們幾個沒心沒肺，你卻不一樣。自己好好想想，這幾年弟妹對你怎么樣？”

    這番話讓蘇曜心緒稍平。除了有時過于客氣，沈盼對他并沒有不到的地方。他怎么能因為那么幾句話就抹滅他們五年的夫妻感情。可是內(nèi)心深處，疑慮的種子已經(jīng)埋下，讓他就此放下又有些不甘。

    要不試探一下？他想，如果她在意自己，總會有點痕跡吧？

    ***

    第一片雪花落下時，蘇曜正牽馬走在通往城門的道路上。

    接近城門時，蘇曜停下腳步。他攤開左手，鳳釵正靜靜躺在掌心。

    她不要，再保留這支釵也沒有意義。他看看道旁的草叢，想要將它扔掉?？墒翘Я撕脦状问郑降走€是沒法扔出去。良久，他嘆息一聲，將鳳釵收到了行囊里。

    王承舉起叛旗，宣武、義成兩鎮(zhèn)四分五裂，陷入內(nèi)亂，再加上河東、兗海之力，陸仲父子的危機已經(jīng)解除。再去見一面鐘定，徐州的事就算了了。接下來要去哪里？他四顧茫然，河東么？

    猶豫間，蘇曜聽見道旁酒肆里傳來一聲輕笑：“雪夜寒來，醇醪新熟，這位郎君可愿進來共飲一杯？”

    作者有話要說：

    上卷結(jié)束啦。謎底揭了差不多一半吧。

    前世發(fā)展成這樣，其實雙方都有原因。不破不立，得先跌到谷底才有反彈的可能。

    番外

    第36章 番外：錦書

    蘇照守著藥爐，專注地盯著釜中翻滾的黑色藥汁。

    父親出征后，熬藥的工作都是他親自經(jīng)手。不是因為信不過其他人，而是他知道，那個撫養(yǎng)他長大的女人已經(jīng)時日無多。很可能……他以后再也不會有機會為她做什么事了。

    雖然她并不是他的生母，但是她照顧他、教養(yǎng)他。在他心里，她就是最親近的人。

    “替我照顧好她?！备赣H出征前也拍著他的肩膀囑咐過。

    其實不用他說，自己也會這樣做。但是……蘇照輕輕嘆了口氣，他沒有辦法留住一個正在消逝的生命。

    熬好藥，他將藥汁倒進銀碗，用黑漆木盤托著，走向沈盼的房間。

    她清醒的時間越來越少，這幾天幾乎一直都在昏睡。可是這一次他進來時，她已經(jīng)醒了。聽見響動，她微微側(cè)頭看向蘇照，眼神也恢復了多日不見的清明。

    “母親。”蘇照有些驚喜。

    “能扶我起來嗎？”她輕聲問。

    蘇照點頭，放下藥碗，扶她坐起來，靠在隱囊上。扶她起身時，蘇照發(fā)現(xiàn)她的身體很輕，幾乎沒有什么重量。她的臉上幾乎沒有血色，皮膚白得有些透明，眼睛底下泛著一層淡淡青色。這并不是好轉(zhuǎn)的征兆。

    蘇照心里難過，但還是強打起精神，笑著對她說：“早上剛收到的消息，父親已經(jīng)打敗了袁進。他很快就會回來?！?/br>
    其實有好幾次，他都想叫父親回來，連信都已經(jīng)寫好，準備送出去了，可是最后都被沈盼攔了下來。她說，別讓他分心。蘇照當然知道父親正面臨最關(guān)鍵的決戰(zhàn)。只要贏下這場戰(zhàn)爭，天下就會屬于他，再也沒有任何人能阻止他?？墒怯袝r候，蘇照恨不得能親自沖父親大吼：“你愛的女人已經(jīng)快死了！別管什么袁進，什么天下了！”

    他知道父親對她還有感情。她病了很久，經(jīng)常一睡就是很久。有時父親會在她昏睡時來看她，在她醒來前離開。他在父親看她的眼神看見過愛意?？墒撬幻靼?，既然有感情，為什么要偷偷摸摸地來？又為什么……讓她獨自面對死亡？出兵前父親還來過，難道他看不出來，她已經(jīng)病入膏肓？

    她很平靜地笑了笑：“我可能等不到了?！?/br>
    那一刻，蘇照很想哭。

    “我死以后，”她繼續(xù)說，“你的位置也許會很尷尬。”

    蘇照垂下眼簾。這是可以預(yù)料的。不出意外，父親會稱帝。嫡母不在了，皇后很可能是張氏。一旦張氏當了皇后，長兄蘇燾便可以子憑母貴。他們身后又有河東舊將的支持。形勢會對他很不利。

    但蘇照只是搖頭：“我能應(yīng)付，不用為我擔心。”

    “抱歉，”她柔和的目光落在他身上，“沒有為你多作些打算。如果我能再支撐一段時間，也許能讓你的境況改善一點?？墒俏姨哿恕Ｎ也皇且粋€很盡職的母親。你能原諒我嗎？”

    如果她在蘇曜離開之前把蘇照的身份確定下來，這孩子以后的路會好走很多?？伤菚r只顧著自怨自艾，錯過了最后的機會。

    蘇照先點頭，接著拼命搖頭：“母親沒有任何對不起我的地方，不用對我道歉?！?/br>
    “小心張沛?！彼p聲叮嚀。

    他點頭。

    “我表兄陸詢……”她接著說，“雖然才能有限，但他應(yīng)該愿意幫助你。只是不要全聽信他的判斷。你得自己拿主意?！?/br>
    蘇照也聽從了。見沈盼停頓，他又柔聲問：“母親還有別的話交代我嗎？”

    等父親回來，他應(yīng)該怎么對他說？

    沈盼想了想說：“門邊的柜子里有個盒子，可以幫我拿過來嗎？”

    蘇照按著她的指示找到了一個樸實無華的黑木盒子，取出來放在她手邊。

    他看見沈盼打開盒子，取出了里面的東西，卻是厚厚一疊書信。

    她拿著信，一張張翻看。

    蘇曜總是征戰(zhà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