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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眼單膝跪在地上的武支嬰,但很快收斂了目光。 武支嬰低著頭,回答道:“之前太傅教給公主的時候,臣在一旁聽到過,記了下來?!?/br> “那不是教?!币篪櫝醯吐曈謱⒛蔷湓捘盍艘槐?,“幾年前,我無意間聽見勻青給他說,那天是她的生辰……然后他說,也是他的生辰?!?/br> “我還是第一次知道他的生辰是在那天呢——從來他都不會對我說,即便問起也是找借口搪塞掉。想來送禮物他一定也不會收,所以我想作一首詩,送給他?!?/br> “那天,我冥思苦想許久也想不出來,總也寫不出來叫自己滿意的。他看到我在煩惱,于是問我是想寫什么樣的詩?!?/br> 殷鴻初回憶起那時候的事情,展顏一笑,那笑容叫她落在武支嬰眼中的側(cè)臉,美得驚人。 “我就說,是想寫給一位卓絕的翩翩公子。” “他想了想,就給我念了這首詩。” 公子笑語翩然,可思可慕不可及。 武支嬰盯了殷鴻初許久,直到她說完話,才意識到自己的失禮,連忙低下頭:“原來是這樣,臣并不知其中緣由?!?/br> 殷鴻初沒有再回答,而是盯著遠遠的地方,地平線處一輪夕陽逐漸下沉,昏黃的光線也慢慢地收斂了起來。 這樣又坐了許久,夕陽完全沉沒,周圍的景物陷入一片昏暗中,林間不知名的昆蟲低聲而沙啞地開始鳴叫,夜幕中的陣陣晚風帶著些許涼意。 武支嬰保持這個姿勢許久,腿和腰都有些僵硬發(fā)麻,脖子也因為長時間垂著頭酸脹不已,心里卻沒有一絲抱怨。 “公主殿下。”他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道,“天色不早了,我們還是盡快趕到太子殿下安排的地方為好。” 殷鴻初回過神來,用十分冷漠的眼神看著他,大概因為居高臨下,語氣都有些嚴厲起來:“安排的地方?那是什么地方?” 她的反應沒有超出武支嬰的預料,這個問題卻還是讓他有些難以回答:“……太子說先將殿下安頓在別處,等到風頭過后再回……” “回?”殷鴻初突然激動起來,語氣都變得有些高亢,“我還有什么地方可回?!這世上還有什么地方是我容身之處?” “殿下……” “父皇為了拉攏夙城,將我嫁給一個不知所謂的城主,離開京城送到遙遠而陌生的這個地方。太子為了他的計劃,讓我逃婚,讓我躲藏起來,見不得人?!币篪櫝醯穆曇粼絹碓降?,“還說什么回去……回皇宮么?父皇還會容我么?那他要怎樣去給夙城一個交代,怎樣去面對全天下?” 她說著,慢慢地將身體蜷縮起來,坐在大石上抱著膝蓋。 “我不想嫁,可是又不能不嫁……” 武支嬰右手按在鋪滿了樹葉的泥土地上,在他不知道時候捏住了一把枯枝落葉,幾乎在他手中化為塵灰。 “公主……不是那樣,不管是在皇帝陛下還是太子眼中,您都是十分重要的存在?!蔽渲氲吐暤?,“太子向來寵愛您,這樣安排也是為了您。” 如果是真的無情,又怎么會將他派來護送?又怎么會將巨細無遺? 殷鴻初素來在皇宮里沒受過苦受過累,這路途遙遠舟車勞頓讓她臉上露出倦意,卻說起了另外一個毫不相干的話題:“你說,他是回夙城了嗎?” 武支嬰心里一陣不妙,還是先順著殷鴻初的意思答了下來:“殿下可是說太傅?太傅自稱是夙城的人,也說自己閑散爛漫,居無定所,所以也不一定?!?/br> “他一定在這里?!币篪櫝跸袷菦]有聽到武支嬰說的話,“我要去找他,我不會去哥哥安排的什么地方,也不會回皇宮去……” “殿下!”武支嬰沒想到殷鴻初竟會做出如此任性的決定,一時間驚詫不已,“萬萬不可如此,您身份尊貴,萬一在外被那些不知規(guī)矩的平民沖撞……” “哪有什么沖撞不沖撞的?!币篪櫝醮驍嗨脑挘α诵Φ?,“夙城不是外面,自然不能用外面的規(guī)矩去衡量。既然入夙城——就當遵守夙城的規(guī)矩?!?/br> 這些話都是那個人告訴她的,她一個字都沒有忘,一直到今日做好去夙城找他的準備。 她將之前那一瞬的悲傷隱了起來,又恢復在武支嬰面前尊貴無比的公主身份,冷淡地道:“本宮才是公主,想去哪里,不需要你質(zhì)疑。你不愿去,離開便是,不必跟著本宮。” “不!”武支嬰連忙道,“臣不敢干涉公主的決定,臣奉命護送您,您去哪里,臣便去哪里?!?/br> 奉命…… 殷鴻初只覺得心里堵得發(fā)慌。她想起那個人,唯一讓她感到這世上尚且存在著自由無拘無束的人,不需要什么奉命,不需要聽從誰的命令對誰恭敬順從,誰也無法約束他。 她忽然很想見到他,哪怕只是一眼。 “那我們走吧。”殷鴻初從大石上跳下,也不需要武支嬰的幫助,“趁著還沒有宵禁,我們?nèi)ベ沓?,找地方休息?!?/br> 武支嬰遲疑片刻,站起身跟了上去,在后面隨她的步調(diào)小步走著。 —————————————————————————————————————————— 晚風中,灰撲撲的鴿子穿梭在夜色茫茫中,似乎失去了方向,不知道該飛往何方。 它撲扇著翅膀向前,不一會兒又向另一個方向,沒頭沒腦地四處撞著。 這時候,遠處的天邊似乎有晨光熹微,卻又不是,那光芒只是忽明忽滅地閃動著,倒像是一種信號。 鴿子在半空中停了一下,轉(zhuǎn)頭向著光芒閃動的地方飛去。 光芒微微搖晃,若隱若現(xiàn)地映出后面雪山,萬年不化的白雪皚皚,化作巨大的鏡子,折射出晝?nèi)找话愕木跋蟆H欢丝滩⒎鞘前滋?,所以在白日不曾見到的宮殿,如同從鏡子中浮出,降臨人世。 那是海市蜃樓一般的模糊景物,在這夜深人靜霧起之時,卻逐漸地清晰起來,將那令人震撼的一面展現(xiàn)于世,卻幾乎無人看到。 鴿子一直朝著光芒的地方飛去,在那里的盡頭,宮殿深處,荊棘布滿地上,纏繞在頂梁,墻壁上也蔓延著帶刺的荊棘。 一片荊棘叢中,白衣浸染血的女人緩緩地抬起頭,睜開了眼睛。 “少家主啊……” 重云山上的冰雪層層覆層層,不知少家主幾時可歸? —————————————————————————————————————————— 近些日子天亮得很早,胡溪林起床慢慢地打理好自己,準備出門,這時候門外傳來老管家有些驚慌的呼叫聲:“老爺!老爺!” 蘇瓊似乎被吵醒了,猛地睜開眼,迷迷糊糊地望著他:“……什么?” “沒事,管家在叫我?!焙职矒嶂?/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