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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 “青青是你們的女兒,十五年來你們將她視為親生孩子相待,盡自己所能保護她、愛她,她也愛著你們?!倍热A年輕笑道,“我不可能將孩子從父母手中奪走,所以我改變了當初的主意,留在她身邊,不管她留在哪里?!?/br> 繁婉須面露驚訝,但也釋然,同時心頭涌上的也有感激:“……您說的是,如若現(xiàn)在讓青青離開我,那對于一位母親來說,是極大的殘忍。本該順從您的心意,但卻叫您為我們著想……” “我以前是一個擅長鍛造的人,學習了家族中的精細手藝,成為一個可以撐起家族的人。后來人們欽佩我,對從我手中做出的東西贊不絕口,甚至將這些稱贊流傳到后世,后來的人為再也看不到度家的手藝而嘆息?!?/br> 度華年說著又笑了起來,只是這時候的笑像是在自嘲:“可是我終其一生,最滿意、最值得我炫耀的作品,只有兩把傘,和一座棺材?!?/br> “棺材放在了重云雪山,越世崖上離天最近的地方。而那兩把傘,不管是過去的人,還是現(xiàn)在的人,只要能夠有幸一睹,都會被驚艷,驚嘆著這是他們從未見過的絕妙事物?!?/br> 他這樣說著的時候也抬起頭了看向遠方,目光像是要穿越云層,看到遙遠的重云山。 “除了棺材是我自己打造的,那兩把傘,都是根據(jù)她的設計而成。到現(xiàn)在為止我已經一百年沒有再打造過什么東西了——最開始的時候我會想,現(xiàn)在沒有了她的設計,我想打造什么東西,就打造什么,順從我的心意……” “我順從了自己的心意,卻發(fā)現(xiàn)自己再也無法打造出來東西,我甚至不愿意碰到我的工具、拿起我的材料,因為我這個時候才發(fā)現(xiàn),我不是在順從我的心意,而是……” 他低下頭,一直看到心臟的位置:“而是失去了我的心,不知道打造的意義還在哪里,像是旅人迷失了自己的方向,即便是還能做出讓世人贊不絕口的作品,但它們也都是沒有靈魂的死物?!?/br> 孟駁沒忍住嘆了一聲氣,道:“您是一位值得尊敬的人,不管是過去,還是現(xiàn)在……” “只是個無家可歸的流浪人,”度華年輕輕搖頭,“順從自己的心意并不是隨心所欲,沒有了約束的人反而更加迷茫。從前討厭世家的規(guī)則約束,如今想來都是悔恨?!?/br> “所以啊,現(xiàn)在不想活得這么孤獨了?!?/br> 說完這句話的時候,他忽然有一種輕松的感覺,像是負了太久的重擔被卸下的愉悅感。這種感覺讓他隱隱有了些期待,促使他抱著酒壇快步朝飯廳走去。 從無邊無際的苦楚中走來,將要走向尋回他的“心”的路途。 “神曾經問我,可愿用命來換回一個人?我說我的心為她跳動,我心臟的血為她而流,如若不能換她回來,那么就叫重云山的雪,將我凍結,再也不醒來?!?/br> “所幸的是,神允許我心臟的血為她而流。” * 吃過飯后,孟駁夫妻也有些疲累了,于是先回房間休息。繁京桐說要去喂碧漪,很快也溜走了,還剩下度華年和繁勻青在飯廳。 本來好不容易親人團聚該好好說說話,不過大家都累了,只能先回去休息。繁勻青是吃得有些撐了,癱在椅子上不想動。 她倒是有些驚訝剛才飯桌上的融洽氣氛,大家都是敞開了心扉在聊天,她那第一次見度華年的父母,竟然和他沒有半點生分。 既沒有岳父母對女婿或多或少都該有的一些不滿,也沒有第一次見到他的那種不自在。 仿佛他們本來就該是一家人,親密無間,無話不說。 這種氛圍讓繁勻青也挺開心的,原本存在的一些隱隱擔憂也消除了。雖然知道父母不會責怪她的隨意,但還是有些擔心度華年會受到一些偏見。 度華年有時候是有些話少,甚至是顯得內斂了,但他談吐有趣,尤其是有著廣博的見識,說起話來讓人不會覺得無趣。不過他在飯桌上光顧著說話了,自己沒怎么吃,一邊吃著沒忘記往繁勻青碗里夾菜。 就因為他一直在夾菜,所以繁勻青才吃得有點撐了。 繁勻青大概也知道度華年不怎么吃東西的原因,原來還奇怪他吃這么少會不會餓,后來知道他是一個活了一百年多年的人,似乎這些都不是十分重要了。 而且,他沒有舌頭,嚼東西的時候會十分費力,索性吃得很少甚至是不吃。 度華年放下茶杯,對下人點了點頭,他們便上前來有條不紊地收拾飯桌。他轉頭看著還癱坐著的繁勻青,忍不住笑:“吃太飽了?” “還不都是你的錯?!狈眲蚯喾藗€白眼,打定主意要耍賴,“走不動,夫君抱。” 她說著,朝度華年伸出手。 度華年站起身,俯身輕而易舉地將她撈了起來,抱著人走出門去。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觀看~ ☆、掘道途(二十) “胡大人會來繁家,是你出的主意嗎?” 繁勻青被度華年抱著,走在回房間的路上,問道。 “小姑娘什么時候知道這么多了?”度華年并沒有直接承認,反問道。 繁勻青瞪著他,有些不高興地說:“我不是小姑娘!我都已經是你的妻子了!” 度華年一笑,十分識時務:“是我錯了。我怎么可能有資格讓胡城丞聽我的命令做什么事情,我只是去了解了一下太子的動向?!?/br> “你有!”繁勻青才不信他的鬼話,“大家都好像十分尊重你,他們總是‘大人大人’的叫你,他們會聽你的命令……而且我總覺得你就是有那種神奇的力量,明明像是什么都沒有做,卻對一切了如指掌?!?/br> “如果你遇到一個因為神的眷顧而活了一百年的人,你也會打心底敬仰他的。”度華年將她往上托了托。 繁勻青唇邊勾起狡黠的笑:“我才不會敬仰他,我會讓他抱著我走回房間,然后把他壓在床上,讓他在我身下求饒?!?/br> 度華年偏頭看著她,無所謂地聳了聳肩:“樂意至極?!?/br> 威逼是問不出來什么了,繁勻青轉了轉眼珠子,露出甜甜的笑,蹭到度華年臉邊去:“好夫君,你就告訴我嘛,昨晚你還說青青是你的……” 她笑得一臉促狹,沒有說完的話意猶未盡,度華年的耳根子慢慢地泛起紅色,大概是被她提醒后想起來什么事情,臉上露出無奈。 “我只是去告訴胡溪林,把太子‘邀請繁家家主’的要求,私自改成‘邀請繁家主事人’?!倍热A年說,“其實也只是機緣巧合,正好碰上了繁憬被軟禁,主家夫人掌權,這是個好機會。” 真有這么巧?繁勻青不太信,細想來又覺得這一切似乎本該發(fā)生的。 可是真要說度華年在這其中沒有什么推波助瀾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