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棍子似的。

    她強(qiáng)撐著下床，覺得全是像是被拆散了一樣，她剛走了一步，兩腿一軟，重重地摔倒在地上，膝蓋撞擊地面發(fā)出“哐當(dāng)”的聲響，這聲音像一顆子彈一樣穿透她的心臟。

    這只是藥的副作用之一而已，痛苦的治療才剛剛開始。

    接下來的一周，程北路過得渾渾噩噩。

    她覺得腦子空空，筋疲力盡，于是什么都不想做，只想一個人躺在床上。

    但是，她害怕顧言行失望，害怕自己的樣子讓他難過。于是，她只能強(qiáng)撐著去上課，裝作自己很好的樣子。

    幸好，偽裝是她的強(qiáng)項。

    但其實，這一切顧言行全都知道，他知道的狀況并不好，甚至可以說是很糟糕。

    然而，除了陪伴，他什么都做不了。

    他想起來，程北路說過，治療的過程有時要比生病還要痛苦，顧言行這才體會到。那是身體和心理的雙重折磨，如果說身體上的折磨還可以承受，那心理上的折磨足以讓讓人崩潰，不管你有多堅強(qiáng)。每一次，當(dāng)你覺得自己有一點好轉(zhuǎn)時，你會燃起希望，然而沒過多久，痛苦再次襲來，仿佛在告訴你：你根本就沒有好起來，或者說，你永遠(yuǎn)都沒有可能好起來。于是，你一次次燃起希望，又一次次絕望，這種痛苦像車輪般反復(fù)地碾壓這你的身體，直到你奄奄一息，再無力掙扎。

    早上六點多，顧言行醒過來。

    他睜開眼睛，習(xí)慣性地向程北路那邊看過去。

    她不在。

    顧言行有些慌。

    “北路?！彼兴?/br>
    沒人回應(yīng)。

    他下床，走出臥室，來到客廳。

    她不在。

    “北路?！?/br>
    他轉(zhuǎn)身，向陽臺望了望，頓時倒吸一口涼氣——程北路正趴在窗戶上，大半個身子掛在窗外。

    顧言行趕緊跑過去，把她抱下來。

    “哦，你醒了?！背瘫甭房粗瑯幼佑行┚窕秀?。

    “你……你在干什么？”他驚恐地問。

    “我在看窗外的風(fēng)景，”程北路說，“外面的開了好多花，五顏六色的，還有草，嫩綠嫩綠的……”

    顧言行疑惑地向窗外看去，窗外只有小區(qū)的幾棟樓房，光禿禿的水泥地面，上面零星地停著幾輛私家車。

    哪里有什么花花草草？

    顧言行突然明白了，那是程北路的幻覺。

    顧言行的心一縮一縮地疼起來，他抱住程北路，不知該說什么好。

    半晌，他放開她，說：“北路?！?/br>
    “嗯？”

    “窗外沒有花，也沒有草。”

    程北路一愣，轉(zhuǎn)過頭向窗外看去，突然緩過神來，原來那是自己的幻覺。

    程北路使勁地晃了晃腦袋，讓自己清醒過來。

    “對不起，”程北路虛弱地抱住顧言行的腰，“我剛剛是不是差點掉下去？”

    “嗯?！?/br>
    “我不是故意的，”程北路解釋，“我只是，只是想好好看看那些花草，不知不覺就……”

    “我知道，你不用解釋?！鳖櫻孕袑捨康孛嗣念^。

    “你今天有課嗎？”

    “有，大一的無機(jī)化學(xué)。你呢？”

    “我沒課?！?/br>
    “那就在家好好休息?！?/br>
    “嗯?！?/br>
    吃過早飯后，顧言行收拾好課本和講義出發(fā)去學(xué)校。

    開車的時候，他有些心不在焉，把程北路一個人扔在家里讓他覺得很不放心。

    他想了想，撥通了羅恩的電話。

    “顧老師，有事嗎？”羅恩的聲音還是那么明朗。

    “倒也沒什么事……”顧言行不知如何開口，“如果你有時間的話，能不能去陪陪北路？”

    “哦，好啊?！绷_恩痛快答應(yīng)，“回國好幾天了，正想去看看她呢。她最近好嗎？”

    “嗯……不太好。”

    “怎么會？不是開始治療了嗎？”

    “這個……說來話長?！鳖櫻孕姓f，“總之，你去陪陪她吧，我實在不放心她一個人在家?！?/br>
    “好，我馬上就去。”

    羅恩說話算話，不到半個小時后，閃電般地出現(xiàn)在顧言行家門口。

    她按響門鈴，過了半天，程北路慢吞吞地打開門。

    “Surprise！”羅恩夸張地大喊一聲。

    “……”程北路一臉無語。

    “我來了，你怎么一點都不激動??！”

    “……”程北路笑了，側(cè)過身子，“別廢話了，快進(jìn)來吧。”

    羅恩提著大包小裹費力地走進(jìn)來。

    “你帶了什么東西？”

    “吃的?！绷_恩說，“全是垃圾食品，可樂、薯片、炸雞、辣條……咱們狠狠地墮落一次吧。”

    “……”

    程北路接過袋子，放到客廳里。

    羅恩在沙發(fā)上坐下，看了看程北路的臉。她的臉色很糟糕，滿眼血絲，身體虛弱得仿佛下一秒就要倒下。

    羅恩想安慰她，于是違心地說：“你看起來臉色還不錯。”

    “我去，你他媽失明了嗎！”程北路說，“我自己臉色好不好，我自己還不知道嗎？”

    羅恩被拆穿，笑了，說：“我不是想安慰安慰你嘛。”

    “我不需要安慰，我現(xiàn)在好得很?！背瘫甭氛f，“我就是要用我這種當(dāng)代女性頑強(qiáng)的意志力震懾一下你。”說完，瀟灑地撩了一下頭發(fā)。

    羅恩笑了，從袋子里掏出一包辣條丟給她，自己也打開一包。

    “我在國外呆的這幾年，第一想念淘寶，第二想念的就是辣條。”羅恩咬了一口辣條，舔舔油嘴，感慨說，“真他媽是人間美味啊?！?/br>
    “你他媽能不能有點出息?！?/br>
    羅恩嘿嘿一笑，環(huán)顧一圈，說：“顧言行家還不錯嘛?！?/br>
    “哦。”

    “你這是提前給他當(dāng)老婆了？”

    “算什么當(dāng)老婆啊，”程北路慘淡地笑了笑，說，“一直都是他在照顧我，我什么都沒為他做過。”

    “別這么說，他肯定覺得，有你就足夠了?！?/br>
    “會嗎？”

    羅恩把程北路拉到沙發(fā)上坐下，問：“你最近在吃藥？”

    “嗯?！?/br>
    “那怎么臉色比以前還差？”

    “剛開始吃藥就是會這樣的，至少要等上幾個星期才能看到效果?！?/br>
    “哦?！绷_恩有些自責(zé)，覺得自己對程北路的關(guān)心太少了。

    “是不是顧言行讓你來的？”程北路問。

    “不是啊！我自己就不能來嗎！”羅恩不承認(rèn)。

    “別裝了，肯定是他讓你來的。”

    “好吧，是他讓我來的?！绷_恩說，“他說不放心你一個人?！?/br>
    程北路淡淡地笑了笑，沒說什么，看來是今天早上險些墜樓的事情把顧言行嚇到了。

    “你看，顧老師對你多好?！绷_恩說。

    “我知道?！?/br>
    羅恩摟過程北路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