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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言情小說 - 無污染、無公害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160

分卷閱讀160

    第一時間痛哭流涕地站出來,說都是自己非得那天攢局,害死了那么多人,而那幾個報信人都像她大舅舅一樣,平時人品口碑都好,跟受害人也很親近,怎么也不可能同時背叛吧?!?/br>
    外人陰謀論起來,往往會說得有鼻子有眼的——比如張美珍就有一套完整的猜測,但如果其中一兩個關(guān)鍵環(huán)節(jié)不成立,這陰謀就成了紙糊的,顯得單薄了起來。

    正像喻蘭川說的,如果報信人沒有嫌疑,那楊平也等于間接地撇清了自己——他只是攢了個局,好幾位忠肝義膽的好朋友跟他一起攢的,能有什么問題呢?

    之后發(fā)生的一切,肯定都是不幸的巧合。

    悄悄平復了片刻,寫道:我大舅舅說“他利用我”,說了幾遍。給我媽留了一封信,讓她送到我爺爺那,爺爺看完以后帶著她趕回家去,發(fā)現(xiàn)大舅舅已經(jīng)上吊了。后來,我媽就跟我爸一起,被爺爺送到了鄉(xiāng)下。

    兩個家破人亡的少年人,在陌生的環(huán)境里,自然而然地走到一起。

    然而,別的少年人是情竇初開,互相分享青澀的怦然心動,他倆是相依為命,互相分享甩不開的血海深仇。

    悄悄寫:后來有了我,我天生不能說話,我爸媽就商量著要好好過日子,不能再這樣下去了,他們倆留下一個人照顧我,另一個人繼續(xù)去追查,我看過我爸給我媽寫的信,他說他什么都沒有了,只?,F(xiàn)在這個家。我這個樣子,一定是報應(yīng)。他們約定了三年,三年之后就好好回來過日子,上一輩的事不管怎樣,就讓它過去,可是……

    可是,他沒回來。

    甘卿往椅子背上一靠:“我有一個觀察,不知道對不對?!?/br>
    喻蘭川立刻扭頭看向她:“嗯?”

    甘卿沉默了片刻,欲言又止地擺擺手:“沒什么。”

    她想,一些命運特別坎坷的倒霉蛋,沒事最好多反省反省自己,不要總是瞎感慨當下、展望未來——這些人難道就沒發(fā)現(xiàn)嗎?像他們這樣的人,每次說出“我什么都沒有了,只?!边@個句型的時候,就快要失去“只?!焙竺娴臇|西了。

    深淵下,還是深淵,螻蟻的命運哪有什么下限?

    甘卿彎起眼睛,沖悄悄笑了一下:“你接著說?!?/br>
    悄悄寫道:我爸一天一天地沒有消息,我媽也越來越不好。她每次跟我說話,都先深吸一口氣,擠出一個笑臉,再故意把聲音壓得很低,靠這個來提醒自己穩(wěn)定情緒,她從來沒跟我大聲說過話,可是我小時候總是做一個噩夢,夢里我溫柔的mama總會突然變成兇惡的鬼臉,追著我,要掐死我。

    兒童的眼睛,就像小貓小狗的嗅覺,能分辨出大人埋在皮囊下、還以自以為藏得很好的喜悲。

    當她失去一切,卻牢牢地被一個殘疾孩子拴著,死都死不成的時候,表演得再若無其事,心里的毒也會順著呼吸往外流,除非斷氣,否則瞞不住的。

    悄悄:有一次我又做噩夢,害怕極了,爬到我媽屋里,卻看見她披頭散發(fā)地呆坐在那,突然用拳頭往墻上砸,砸得白墻上都是血。我以前也見過墻上有血,可她都說是打蚊子留下的。我當時害怕極了,坐在門口哭了,她聽見聲音,就把我抱起來,一邊搖著我、哄我睡覺,一邊說就算不做人,也要報仇。

    可她睡不著,那女人顫抖的手就快要勒死她了。

    這女孩身上有種很分裂的氣質(zhì),一會像一塊純潔無暇的水晶,一會又活像個磨牙吮血的鬼娃娃。

    大概她就是一面天然的鏡子,忠誠地反射了她母親白天和夜里的兩副面孔。

    喻蘭川敲了敲桌面,十分煞風景地打斷了其他人的百感交集:“等等,我還有個疑問,假設(shè)報信人是無辜的,那楊平勾結(jié)行腳幫,綁架長老家人的事,到底是怎么cao作的?不會真是靠撞大運吧?”

    悄悄眨著無辜的眼睛看著他。

    “你也不知道?”喻蘭川頭大地說,“你不知道,就直接拔刀砍人?”

    悄悄低下頭,好一會,在小本上寫:我聽見行腳幫的張舵主說的。

    張美珍跟甘卿回憶青蔥歲月的時候,居然都沒注意到旁邊有這么一只小貓妖,悄悄也真是天賦異稟了。

    悄悄的眉目豎起來,又寫:否則那個楊老頭怎么會驅(qū)逐自己的親生兒子?

    閆皓很尊重老楊幫主,聽她又出言不遜,就制止道:“悄悄……”

    悄悄雙手要飛起來似的,給他打了一串手語。

    甘卿:“她說什么?”

    大概不是什么好話,閆皓憋紅了臉,用力搖頭,不肯轉(zhuǎn)達。

    喻蘭川一擺手:“你愛怎么想怎么想——不過這次是你運氣好,楊平自己作死,沒給你捅婁子的機會,下次再這樣,沒人能撈你了,再過倆月就滿十八,到時候你可是連從輕發(fā)落的理由都沒有了,我麻煩你們都消停點,好好活著不行嗎?”

    悄悄被他訓得不敢抬頭。

    喻蘭川:“還有,喜歡小動物是好事,但是好事也得有分寸,以后不放心領(lǐng)養(yǎng)人的人品,你可以不給他們,或者干脆實行熟人介紹制度——別、再、讓我聽見‘高空入室不偷盜’事件了,私闖民宅犯法,一個家用攝像頭就能把你送進局子里?!?/br>
    悄悄驚訝地看著他,目光一瞬間有些慌亂,咽了口唾沫。小女孩胸無城府,面部表情一目了然,簡直像呈堂證供——雖然就是我干的,但是你怎么知道的,好驚訝。

    “不是你還能有誰?”喻蘭川心累,伸手在甘卿面前打了個指響,“我沒什么要問的了,走了?!?/br>
    “我還有一個問題?!备是淠笞∷氖滞螅瑔柷那?,“你父親失去音信前,最后一次給家里寫信,大概地址在哪里?”

    悄悄在紙上回答:鄰省,具體地址不知道,我去追查過,但是人生地不熟的,什么線索也沒有。

    甘卿的眼睛輕輕地瞇了一下。

    悄悄:jiejie,怎么了?

    甘卿站起來,居高臨下地看了她一眼,伸手捏了捏女孩尖削的小下巴:“我十七歲的時候,跟你一樣滿肚子仇恨?!?/br>
    悄悄忽閃著大眼睛看著她。

    “現(xiàn)在如果讓我回到那一年,我會好好補課,考個大學?!备是涞吐曊f,“可是我沒有第二個十七歲了?!?/br>
    說完,她在一屋子貓狗的目送下,走出了寵物店。

    喻蘭川三步并兩步地追了上去,突然有種沖動想做點什么,于是在甘卿過馬路之前,他一把攥住了她垂在身側(cè)的左手。甘卿的左手手腕上藏著刀片,這只手相當于兇器,猝不及防間,她下意識地想掙開,喻蘭川卻張開五指,把她的“兇器”囫圇個地卷在了自己手心里,嚴絲合縫。

    甘卿驚訝地看向他。

    “過馬路不要闖紅燈?!庇魈m川的目光卻越過十字路口的斑馬線,平直地釘在馬路對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