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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最后剩了一大把唇膏唇釉,足有三四十根,實在沒地方放,甘卿到處找犄角旮旯塞,塞出一頭汗:“美珍姐,你隨便帶兩根口紅不夠用嗎?” 一身是嘴怎么的? 張美珍翻了個白眼:“顏色不一樣,質(zhì)地不一樣,色系也不一樣,互相不能代替的,你懂個屁,不講究的色盲。” 甘卿:“……哦,那行吧。” 張美珍之前決定去醫(yī)院找楊清的時候,曾經(jīng)洗盡了鉛華,但好像只有那么一小會,回來以后就光速原形畢露,又變本加厲地花枝招展起來,盡顯妖女本色。 甘卿艱難地拉上最后一個小包的拉鏈,轉(zhuǎn)頭看向正一絲不茍刷睫毛的張美珍,忽然問:“美珍姐,您還……” 愛那個人嗎? 張美珍:“嗯?” “沒什么?!备是溆X得身為晚輩,問這種問題不太好,于是又咽了回去——到底是感情深厚吧,她想,要不怎么會陪他回老家呢? “你是想問老楊吧?”張美珍用棉簽蘸走了多余的睫毛膏,漫不經(jīng)心地說,“老楊的意思,應(yīng)該是不再回來了,燕寧墓地太貴了,孩子雖然手頭挺寬裕,但老東西沒什么財產(chǎn)留給她,還是想多給她省點錢,老家什么都有,到時候跟楊平他媽合葬就得了,現(xiàn)成的地方?!?/br> 甘卿:“???” “我啊,我送他一程?!睆埫勒湔f,“這么多年的交情了?!?/br> 甘卿愣了愣,聽出了一點別的意味。 張美珍就轉(zhuǎn)過身來,拍了拍她的頭:“還是愛自己重要,把自己愛明白了,有余力再愛一愛別人,沒有就拉倒。也不用愛得那么隆重,輕松隨意一點,對大家都好,是不是?” 甘卿抬頭看著她,張美珍“嘖”了一聲:“算了,我看你也不用我囑咐,你個沒心沒肺的東西,你……哎,說曹cao曹cao就到?!?/br> 她話沒說完,就有人按門鈴,張美珍捏著嗓子答應(yīng)一聲,拉開門,對喻蘭川說:“哎喲,小帥哥,來啦?” 喻蘭川彎腰幫她拎起行李:“車在樓底下等你們了?!?/br> “行行行,這就走,我不在這妨礙你倆約會了,行了吧?”張美珍嘆了口氣,囑咐甘卿,“你別忘了給我收快遞!” 甘卿送她出門,嘆了口氣:“知道,萬一有中老年資深鮮rou找你,就讓他們先拿號排隊?!?/br> 張美珍背對著她揮了揮手,上了楊逸凡的車。 大概是鄉(xiāng)下路不好走,楊逸凡從公司找來一輛越野車,那車線條干干凈凈,大馬金刀地往院里一停,透著股混不吝的野性,把院里其他小轎車和商務(wù)車襯托得都小家碧玉起來,喻蘭川也難以免俗地多看了兩眼。 甘卿用胳膊肘撞了他一下:“別看了,等有錢了給你買。” 喻蘭川聽完,非但沒感動,還震驚地看了她一眼:“你不怕風(fēng)大閃了舌頭嗎?我不等,等到死也等不到怎么辦,向天再借五百年?” 甘卿:“……” 喻蘭川憐憫地看了她一眼:“你是不是窮瘋了,都出現(xiàn)幻覺了?” 甘卿查了查自己的銀行卡余額,無話好說,灰溜溜地閉了嘴,回家干活去了——她一來練手學(xué)習(xí),二來也是想賺點外快,替一幫神神叨叨的神棍公眾號從外網(wǎng)上扒拉占星的小資料,拿回來摳著字眼翻譯整理了。這一陣還有個野雞書商,聞訊找上門來,想讓她幫著攢一本玄學(xué)和雞湯結(jié)合的“暢銷書”,她還沒考慮好答不答應(yīng),因為在自學(xué)口譯。 手頭的活都是小活,花時間,賺的都是仨瓜倆棗。 甘卿每月初都志存高遠,想養(yǎng)一個昂貴的喻蘭川,每到月底都對著余額跪一下。 英雄氣短。 有道是錢難賺,屎難吃。過日子到底是比考大學(xué)、練左手刀都艱難多了。 福通達公司被爆出大額洗錢、涉黑,那一幫人誰也跑不了,底下人已經(jīng)頂不住,開始賣王九勝了——這是劉仲奇小朋友剛放暑假的時候,小于警官帶回來的消息。 于嚴來的時候沒空手,帶了一堆飲料水果,來慶祝喻蘭川篡位……不,順利升職。 “蘭爺,你這是要走上人生巔峰的節(jié)奏啊?!庇趪蓝自诘厣?,一邊幫他拆快遞一邊說,“嘖”了一聲,發(fā)現(xiàn)喻蘭川買了一堆家居用品,是打算把這老舊房子從里到外地收拾一回,“這回真是‘喻總’了。新名片什么時候印出來,給我一張,我沾沾喻總仙氣,過癮?!?/br> 廚房里傳來喻總矜持的聲音:“這有什么過癮的,我以前也兼了底下好幾個項目公司的董事,少見多怪……你給我走!不許碰鍋,切你的菜去!” 喻蘭川眼疾手快地把甘卿從鍋邊拎走,以防這位朋克系的大廚搞出太先鋒的口味:“你是個打下手的切菜小工,別老想篡位當大廚,擺正自己的位置!” 于嚴震驚地說:“你讓人家在你家干活,還只能打下手?為什么你這種貨色都能脫團?” 甘卿探出頭,小聲說:“慣的。” 喻蘭川在煎炒烹炸的油煙聲里沒聽清,直覺他倆沒說自己好話,于是一手拎著炒勺,一手伸長了,拎起甘卿的后領(lǐng),把她拽了過來。 甘卿:“怎么又動手動腳的……” 她話沒說完,就見喻蘭川從旁邊炸好的丸子里撿了一顆,仔細吹了吹,一臉嚴肅地遞到她嘴邊。 甘卿看了看他,喻蘭川一垂眼,擋住了眼睛里的忐忑:“別游手好閑的,給我嘗嘗咸淡?!?/br> 甘卿就著他的手咬了一口,喻蘭川看著她的頭頂,抿了抿嘴,緊張地觀察她的反應(yīng)——他留學(xué)多年,飯是會做,只是不愛做,因此水準平平,甘卿是跟著大廚長大的,雖然現(xiàn)在長成了一副吃屎也能活的樣子,他卻不想讓她再受委屈。 甘卿十分捧場,好話向來不要錢:“唔,正好,好吃!小喻爺干什么什么行。” 喻蘭川聽完,先松了半口氣,仔細觀察她的表情,見她沒有一點勉強,又松了另外半口氣,然后這位先生一邊美滋滋的,一邊還裝得大尾巴狼一樣,一抬下巴:“用你廢話?!?/br> 于嚴沒眼看,默默退出廚房,對蹲在沙發(fā)上背課文的劉仲奇往身后一指:“慣的。” 喻蘭川這回聽見了:“老咸,你沒事下樓買包白糖,別給準高考生搗亂!” 于嚴:“老子是客——人!你怎么支使客人,不要臉!” 喻蘭川:“……” 甘卿趕緊說:“我去我去?!?/br> 她說完,似乎才意識到有什么不對,自己也愣了一下。 于嚴:“哦,你不是客人。” 喻蘭川若無其事地轉(zhuǎn)過身,裝作專心致志地打開一瓶醬油開始聞——仿佛那是82年的高貴醬油,臉上露出了一點笑意。 甘卿屈指彈了一下起哄的于嚴,轉(zhuǎn)身下了樓,去最近的小超市,買了白糖,又想了想,從冰柜里挑了幾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