眨眼。

    原來沒關(guān)。

    他有點(diǎn)竊喜地閃進(jìn)去，屋內(nèi)黑漆漆一片，窗簾沒拉，閃電透過窗戶劈進(jìn)一道白光，床上空無一人。他泄氣地耷拉下肩膀，又輕手輕腳退出房間，小心帶上門。

    林深小腦袋低垂，無奈地嘆口氣，抱著史努比繼續(xù)在空曠的別墅里游蕩。雨越下越大，雷聲陣陣，他冷得有點(diǎn)發(fā)抖。

    他仍想找mama，懷念mama溫暖的懷抱和笑。

    雖然，她已經(jīng)很久沒抱過他，更別提笑。

    別墅一樓的花園，有一個(gè)圓頂玻璃房，里面種了許多好看的花花草草，自打他有記憶開始，mama常在里面畫畫，一坐就是一天。

    他也曾被拿來做小模特，即使看不懂，也覺得mama的畫好看，和她的人一樣好看。

    好景不長，明艷爽利的笑不再，mama日漸消瘦，面容一點(diǎn)點(diǎn)淡漠，周身溫暖不再，眉眼憂愁不散。

    林深記不清是哪天她開始變化，等他反應(yīng)過來時(shí)，mama已經(jīng)深陷幽怨，那時(shí)偶爾抱他，也只是看著他哭，抽抽噎噎地講一些他聽不懂的話。

    “深深……你爸爸現(xiàn)在越來越不怎么回家了，他是不是在外面有了別人？”

    “我知道這些豪門公子不會輕易定性，但我以為他對我是不同的……我真傻，別人勸誡都不聽。呵呵，其實(shí)還是該怪自己，嘴里喊著愛情，也……也受了他背景的迷惑。”

    “誰沒做過灰姑娘的夢？我才明白，夢只能是夢……是我天真，是我愚昧?！?/br>
    “紅顏易老，如果他真不要我……你該怎么辦，你是獨(dú)子，肯定不會給我。深深……mama好后悔啊……”

    每一個(gè)字都能聽清，但就是不明白什么意思。但他也知道，這會兒mama需要安慰，等她哭訴夠了，也會抬起小手學(xué)大人那樣拍拍她的肩。

    每當(dāng)這時(shí)，mama總會看著他故作老成的表情苦笑，再一點(diǎn)點(diǎn)止住淚，摟緊了他嗚咽。

    林深被抱得很緊，勒得喘不過氣，也憋著不吭聲。mama很難過，他不可以推開mama，于是，他忍著窒息的難受，還抬起小手給她拍背順氣。

    他心里也難過，五歲的林深頭一次體會到難過，便是看見mama凄美地流淚時(shí)。

    mama笑起來太美，顧盼生姿，平庸無趣的世界仿佛突然添上油墨，天色都能亮上幾分。

    他很懷念mama的笑，不希望mama哭，再后來，他沒想到自己竟然會有懷念mama哭的一天。只因，mama的面容一天天寡淡，直至冷冽如刀。

    mama不再叫他“深深”，隨傭人淡淡地稱呼“小少爺”。

    “周媽，帶小少爺去睡覺?！?/br>
    “帶小少爺去體檢?！?/br>
    “叫王醫(yī)生來給小少爺看看。”

    第一次她這樣叫時(shí)，林深惶惑又無助地揪著她的衣角，仰起小臉：“mama？”

    女人低下頭，望著揪著衣擺的小男孩，眼里沒什么情緒，淡淡道：“什么事？”

    聲音冷冷咧咧，小孩多敏感，何況自幼天賦異稟的林深。

    他慢慢松開揪住衣角的手，垂下頭，眼淚從眼眶洇出，啪嗒啪嗒滴落到厚實(shí)毛毯，無聲無息，輕輕搖了搖頭。

    女人收回視線，轉(zhuǎn)身飄然離去，只是一個(gè)簡單離開客廳的背影，生生讓他看出了決然。

    ……

    轟隆隆。

    又一陣?yán)茁曧懫穑瑢⑾萑牖貞浀男×稚畛痘仄岷诂F(xiàn)實(shí)。

    mama已經(jīng)很久沒叫過他的名字，還愿意陪他度過雷雨夜嗎？

    他抱著史努比坐在二層樓梯口糾結(jié)，小腦袋靠著圍欄，惆悵不已，心酸不散。

    樓下忽然傳來一些雜聲。

    他警覺地豎起耳朵，仔細(xì)聽了聽，覺得聲音好像在花園。腦里靈光一閃，他突然想起mama這兩年幾乎都待在玻璃花房，于是起身拍了拍屁股的灰，下樓往玻璃房走去，走得越近，聲音越清晰，似乎還有別人。

    人聲忽大忽小，斷斷續(xù)續(xù)的。

    “林廣文，你放開！”

    “娶你還不讓碰，到哪兒都沒這個(gè)理?！?/br>
    “去……野女人……我嫌你臟?！?/br>
    “呸，你又多干凈，跟我……就不是處?！?/br>
    “怎么不吭氣了，你不是挺牛氣嘛，哼，要不是你懷了孕，哪有機(jī)會嫁給我，還不知足?！?/br>
    忽然一陣稀里嘩啦的刺耳聲音傳來，林深遲疑地?fù)е放纫稽c(diǎn)點(diǎn)靠近。

    玻璃房門沒關(guān)死，留了一條小縫。

    只夠他一只眼透過小縫望進(jìn)去，房內(nèi)沒開燈，一道閃電白光刺進(jìn)，他瞬間睜大了眼，呆立在門口。

    黃的白的交纏，在昏暗夜色里只看得見不時(shí)晃過的白嫩，刺鼻的腥檀鉆入鼻中。一道閃電劃過，照亮女人的臉，嘴角流下的血絲如柔美花瓣被人撕裂一般觸目驚心，似鬼魅。

    玻璃墻外電閃雷鳴，整個(gè)花房被模糊的雨水猛烈地洗刷，世界一片模糊，時(shí)不時(shí)白光劈進(jìn)來，晃過交纏的兩個(gè)身影，以及他們的臉。

    林深呆看了不知多久才猛地回過神，踉踉蹌蹌地后退兩步，轉(zhuǎn)身就跑，腳步不穩(wěn)直接一下摔倒在地，他伏在地上一陣干嘔，嘔出了些許口水，什么也吐不出來。

    這一晚，他不記得自己如何回的房，只記得第二天清晨剛一睜眼，mama立在床邊冷眼瞧著他，衣衫凌亂，長發(fā)散亂，神情詭譎。

    剛醒來的腦子有點(diǎn)混沌，他擰著眉揉了揉眼睛，聲音稚嫩：“mama，早安?！?/br>
    “昨晚，你都看見了？”

    腦子轟的一聲炸開，林深立時(shí)瞪圓了眼，嚇出一身汗，后背發(fā)涼。

    女人冷笑一聲：“呵，果然看見了?！彼咽种械氖放群莺菟は虼?。

    林深慢吞吞坐起身，垂頭咬著下唇后悔昨晚不該帶史努比出去，更不該落在外邊。

    “小小年紀(jì)都學(xué)會偷看，你們林家果真是世傳的好基因?！?/br>
    他又有點(diǎn)聽不懂了，卻從冷冷的語氣里聽出了不友善的味道，他張了張嘴想反駁又不知說些什么，只好仍耷拉著頭。

    女人伸手捏著他的下巴抬起，譏誚道：“告訴我，精不精彩，親生父親強(qiáng)-jian你母親的戲，好不好看？”

    林深瞳孔微微放大，他掙扎著往后縮，又被女人牢牢抓住，她欺近一步：“昨晚，小少爺看夠了沒?！?/br>
    “沒看夠可以繼續(xù)?！彼稽c(diǎn)點(diǎn)松開衣衫，上半身袒露在外，林深腦子里瞬間劃過昨晚一道白光照亮的情景，嚇得左右擺頭，掙不開就閉上了眼。

    女人仍不放過他，抓起他的小手一把按上自己的胸：“看了一晚，現(xiàn)在還怕什么怕！”

    掌下酥軟滑膩的觸感驚得他下意識睜開眼，睜眼的一瞬又別過頭，努力掙扎想抽回手，六歲孩童哪敵得過大人的力氣，即使對方是個(gè)女人。

    手心的觸感似千萬只螞蟻爬過全身、鉆心蝕骨，惡心得雞皮疙瘩漸漸起了一身，他禁不住流淚哀求：“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