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jié)束將席間在座的人都震撼了。

    特別是葉秋嬗這等沒見過世面的小女子，直看得她眼花繚亂、嘖嘖咋舌。半響聽到旁的人拍掌，才回過神來也跟著喝起彩來。

    異族這支舞可謂是搶盡了風(fēng)頭，圣上大悅之余，自然還是要為靳朝挽回幾分顏面，只微微頷首，便有一群身披七彩羅紗，恍若瑤池仙子的婀娜舞姬盈盈走了出來。

    柔橈輕慢，弱柳扶風(fēng)。叫那些個見慣了粗野的異族人雙眼發(fā)亮。

    靳朝人一向驕矜高雅，見他們這般露骨的反應(yīng)，大多已面露輕蔑亦或是低聲談笑。

    只有葉秋嬗實(shí)屬異類，還癡癡地望著殿中美貌舞姬，舍不得移開眼去。

    直到聽見謝凌波附在自己耳畔低聲調(diào)笑，方才一臉燥意地收回目光。

    “葉jiejie若生成男兒身，必定是個風(fēng)流公子?！?/br>
    “你又胡說！”葉秋嬗秀目一瞪，十分羞惱。

    謝家這兩兄妹，都是嘴刁的主。

    葉秋嬗也不敢再死盯著舞姬看了，悶悶地飲著茶水，生怕又被謝凌波抓住把柄來揶揄她。

    靳朝舞姬退下場去，皇上賜下美酒，與大家推杯換盞。觥籌交錯之間酒過三巡，殿中沒了助興之物，頓顯乏味。

    皇后心思玲瓏，左右瞧見臣子臣民三兩閑談，遂清嗓開口問道：“瑤族首領(lǐng)遠(yuǎn)道而來，定要好生將京城的特產(chǎn)佳釀飲個夠，但只飲酒卻是有些乏味，依本宮看，不若請各位隨了京城風(fēng)俗，來行個酒令助助興可好？”

    國母之言，臣民怎敢不應(yīng)，幾個首領(lǐng)忙上前頷首謝恩。

    皇后內(nèi)侍高呼一聲傳，便有幾個奴才將兩兜無鏃之矢和兩個八仙過海圖的瓷壺呈到殿上。

    幾個異族首領(lǐng)一瞧皆是喜上眉梢，其中一個激動道：“前年祭火節(jié)時，皇后娘娘也是興的投壺令，臣還是當(dāng)年魁首呢！”

    他們乃游牧民族，對騎射方面自然擅長，投壺正是考驗(yàn)眼力與手勁把握，前年宴上的投壺之賽便是他們?nèi)珓俣鴼w，現(xiàn)下一見又是投壺，自然得意洋洋。

    皇后卻高深莫測地?fù)u了搖頭：“本宮正是知曉各位族長已玩過這投壺令，必定不覺新鮮。所以特地將投壺與射覆相結(jié)合，讓今日的酒令有所不同。”

    “射覆”幾個異族人卻是不解。

    皇后支了支下巴，莊公公授意站了出來。“幾位首領(lǐng)有所不知，這射覆乃是咱們京城時興的酒令游戲。便是于覆器之下而置儲物，令闇射之之意?；屎竽锬锘坌那伤?，將射覆與投壺結(jié)合起來。兩人投壺賽之，贏的一方可讓輸?shù)囊环讲匾徽滟F物件，再蓋上紅綢猜度，若是猜中了那這物件便歸屬于他。”

    莊公公緩緩道來，異族首領(lǐng)一聽，自然樂見其成。

    他們在投壺之上已占了先機(jī)，又怎會怕靳朝權(quán)貴將他身上的珍寶猜了去。

    一個異族首領(lǐng)率先上場，他要在右方席中挑選出一個對手，觀察了半響，卻是挑中了正細(xì)品佳釀的謝芝。

    他是覺得這少年面若好女，瞧著便是個斯文的讀書人，一身裝束更華貴不凡，定然能撈著好寶貝。

    謝芝的雅興遭人打攪，抬起臉來十分不耐地挑了挑眉。

    龍座之上的天子卻是輕呼一口氣，臉上隱有笑意。

    “謝家兒郎，速上殿前?！?/br>
    “是，皇上。”謝芝躬身領(lǐng)命，隨后昂首闊步走向殿中。

    直到謝芝走至那異族首領(lǐng)身前，他才驚覺，這看似俊秀斯文的少年人竟比自己還高出半頭，舉手投足之間都是不可小覷的氣勢。

    ……

    兩人二話不說，走至瓷壺前，相對而站，開始擲矢。

    異族首領(lǐng)原本成竹在胸，正屏息凝神預(yù)備投出一只箭矢時，卻聽對面的瓷壺接二連三地發(fā)出聲響，不多時便已有四支箭矢投進(jìn)壺中……

    周圍爆發(fā)出喝彩聲，異族首領(lǐng)卻是目瞪口呆。

    “首領(lǐng)請?！敝x芝停了下來，抬手示意，從容淡定的神態(tài)讓對手心亂如麻，信心不攻自破。

    這般拱手謙讓卻是對對手的最大嘲諷……

    那首領(lǐng)躊躇良久，終是放棄，朝謝芝抱拳一揖，神色間隱含欽佩：“江山代有才人出，我甘拜下風(fēng)。”

    倒算是個心胸開闊之人。

    依先前所言，輸家要舍一件寶物讓贏家猜度，異族首領(lǐng)心甘情愿地躲入屏風(fēng)之后，將身上貴重之物藏于紅綢之下。

    謝芝穎悟絕倫又見多識廣，那呈著寶物的托盤甫一出現(xiàn)，他便通過形狀輪廓判斷出來。

    “難道是大漠狼王的狼牙？”他訝然問道。

    那首領(lǐng)一怔，相當(dāng)不甘愿地點(diǎn)頭答是，還真如謝芝所猜，盤中之物真的是稀貴的狼王之牙。

    謝芝雙眸一亮，上前掀開綢布，將盤中乳白色鋒利的狼牙拿了起來，細(xì)細(xì)端詳。

    “在我族內(nèi)，狼牙乃是勇者的象征，此狼王之牙由老族長傳下來，是我族不可多得的寶物。今日我技不如人甘拜下風(fēng)，將狼王之牙贈與能人也是理所應(yīng)當(dāng)，還請您妥善保管?！?/br>
    異族首領(lǐng)再三說道，謝芝得了便宜，自然樂意應(yīng)下。

    相較于謝芝的樂不可支，在旁的靳朝權(quán)貴卻相當(dāng)不解，只納罕蠻夷果真野性難改，竟將如此骯臟可怖的獸類齒牙視如珍寶，令人難以接受。

    就連謝凌波也用絹帕捂住唇，露出一臉嫌惡。

    “二哥為了不拂番邦顏面還要裝作喜愛的樣子，也是苦了他了。”

    “……”葉秋嬗訝然，側(cè)頭瞧瞧她，又看向謝芝，輕搖其頭。在她看來，謝芝應(yīng)是真心喜愛這狼牙，而并非假裝。

    葉秋嬗推己及人，街上一只惡狗尚且能將她嚇得膽裂魂飛，更何況一只狼王……

    難以想象這異族祖上殺死狼王的那人該有多么的攫戾執(zhí)猛。謝芝對狼牙的珍惜便是對勇士的敬重，葉秋嬗還是第一次這般理解他。

    她這廂正思忖著，那廂的投壺賽已換了人，自謝芝戰(zhàn)出個旗開得勝，異族首領(lǐng)們皆有些心神不定，而后的幾場雖不像先前那般慘烈，但也不若前年那回將京城貴人全然壓制了。

    酒過三巡，輪到了最后一位異族賓客，但他卻不是族長，而是其中一族的首領(lǐng)之子。瞧著也不過是個少年，一雙虎目一瞬不瞬地盯著她們席中，半響才走到殿中朝皇上行禮。

    “臣子素問長公主殿下天姿國色，今日一見果真名副其實(shí)。不知可否請公主殿下與臣子賽一賽投壺之樂？”那少年學(xué)著靳朝文人說話的措辭與形態(tài)，若不是身著異族服飾，還真有點(diǎn)京城公子的樣子。

    不過京城公子可不敢像他這般膽大包天，竟當(dāng)著圣上之面，對其皇妹直言愛慕，若不是番邦來使，恐怕九個腦袋都不夠砍了……

    他一語道出，天子圣顏果真染上一絲薄怒，只是礙于兩族友好才隱忍不發(fā)。

    曜珮長公主倒稍顯從容，她神態(tài)倨傲地站起身，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