臉，唇瓣顫抖說不出話來，人只有到了極度悲傷或是極度恐懼之時才會有此表現(xiàn)，難免引人同情。

    最終，他還是與謝守義等人一道出去了，白若虞的尸身被謝芝要求放在原處，他抬起白若虞的下顎，仔細查看這脖頸上的傷痕。

    勒痕深入表膚，將人體最脆弱的一部分撕裂得慘不忍睹。

    “有掙扎的痕跡，但沒發(fā)現(xiàn)第二條勒痕?！彼陆Y(jié)論道。

    “這么說，郡主的確是自己上吊的？”葉秋嬗顫聲問。

    謝芝轉(zhuǎn)頭看她，眸色深如濃墨，頷首答道：“基本可以如此斷定，但也有疑點?！?/br>
    他走向白若虞上吊的房梁之下，“秋葉，你是第一個進屋子的，郡主自縊踩的這根凳子是不是從沒被踢翻過？”

    葉秋嬗回憶片刻，隨即點頭：“的確，我進屋后除了那塊破瓷片就未動過屋內(nèi)任何物件，后來白新柏進門我也一直提防著他破壞證物?！?/br>
    謝芝露出贊賞的神色，又開口道：“人在上吊時，會踹掉踩凳，如此即便后期后悔也回天無力，而這踩凳是立著的，這便奇怪了。”

    他看向葉秋嬗，見其仍懵懵懂懂不甚明白，遂又沖她勾勾手指道：“我將郡主尸身掛到吊繩上，你再瞧瞧?！?/br>
    謝芝用了內(nèi)力，不費吹灰之力將白若虞放置原處，白若虞的尸身在半空中晃蕩兩下停在了坐凳之上，而她的腳與坐凳只有寸許距離，若是想下來，稍微伸長腳底便能踩住。

    葉秋嬗立即明白了，但隨即又面色蒼白：“郡主求死之心如此決絕？竟在死前那刻連掙扎都不曾做過？”

    “非也?！敝x芝搖頭，帶她來到白若虞的尸身前，將她寬大的袖子掀開，露出一雙骨節(jié)彎曲成爪的手來。

    葉秋嬗曾查看過她的左手手腕，卻并沒有翻看她的右手。

    此時看去，卻見右手手背上皮rou翻起，慘不忍睹，像是被什么抓傷一般。

    謝芝又以眼神示意葉秋嬗看她左手，葉秋嬗立即定睛去瞧，果真發(fā)現(xiàn)白若虞左手指甲里滿是血污，有的甚至留有皮rou殘屑。

    葉秋嬗毛骨悚然，皺起眉頭問：“郡主為何自己抓自己？”

    謝芝看向房梁上鮮紅如血的嫁衣，緩緩道：“上吊是最為痛苦的一種死法，許多自縊的死者中都發(fā)現(xiàn)有死前掙扎的痕跡，他們一般呈現(xiàn)手指指甲翻起的死狀，是垂死掙扎時拉扯吊繩所致。你看郡主的右手指甲是否也有此等現(xiàn)狀？”

    葉秋嬗又大著膽子去瞧，果然如他所說，一個詭異的想法驟然從心中劃過，激起一身冷汗：“郡主為何會右手去拉扯吊繩，另一只手卻在抓撓著它？”

    謝芝眼中諱莫如深：“我在樞密省見過無數(shù)自縊而亡的尸首，有的如之前所說，有的則毫無掙扎痕跡，這兩種情況都是有先例的。只有郡主這種是我平生見的第一例?！?/br>
    他頓了頓，還是將心頭的想法和盤托出：“這就好像一個人受人迷惑去上吊自盡，途中卻忽然清醒，一邊有意識地想阻止自己，一邊身體卻不聽使喚?？ぶ鞯乃罓睿闳缤@個人一般……”

    一股涼風(fēng)拂進寢院，分明是驕陽似火的旱地，卻憑生出一陣由里及外的冷寒。

    第79章

    是怎樣的情形下才會讓一個人無法cao控自己的手腳呢？葉秋嬗與謝芝皆陷入迷茫之中。

    “謝大人, 還記得曜珮公主中的毒嗎？那毒物可使人陷入短暫性地癲狂，并且性情暴戾產(chǎn)生幻覺?？ぶ鲿粫彩侵辛耸裁聪∑娴亩?藥？”

    謝芝頷首：“種種跡象看來, 只有這般才說得通了。”

    這時，應(yīng)憲衣袂翻飛大步走進屋來, 神色極為凝重，看到房梁上的尸首時也怔愣了片刻。

    “無禺，可有查出什么疑點？郡主自縊前后沒有異常嗎？怎么滿院子的人都沒發(fā)覺？”他眉間皺成川型, 嘴上問的謝芝, 雙眼卻睨著葉秋嬗，神色慍怒，是在怪她看管不周。

    葉秋嬗自知理虧，蒼白著臉道：“郡主前些天曾遣人讓我來寢院驅(qū)蟲, 當(dāng)時我便發(fā)覺她隱有異樣。雙目赤紅、精神不濟, 我還以為她是水土不服便沒仔細留意。作日聽說她砸爛了瓷瓶把一個侍女的臉劃爛了……我才派人看守了寢院，后來實在放心不下趕來這里時，郡主已斷氣許久了……”

    應(yīng)憲聽此向她逼近幾步, 雙目微瞇：“這么說，邱使臣是第一個看到郡主尸身的人？”

    察覺到他周身壓迫人心的氣勢, 葉秋嬗不自覺避開了目光，謝芝適時上前一步，隔斷了應(yīng)憲的逼視，正色道。

    “師父，邱使臣的確是第一個發(fā)現(xiàn)郡主死亡的人，她還第一時間進屋搜尋了證據(jù), 方才多虧了她的細心，我們才查出一些疑點來?！?/br>
    應(yīng)憲挑眉：“哦？無禺如此信任邱使臣？”不過一瞬之間，他氣勢頓收，眉間舒展開來：“無禺，到如今還不肯跟師父坦白這位姑娘是何方神圣嗎？”

    葉秋嬗瞠目結(jié)舌，原來應(yīng)憲一早便識破了她的女子真身。

    不愧是師徒倆，謝芝曾經(jīng)詐她不也是這招么，看破了什么從不當(dāng)面戳穿，等對方露出破綻之后再出言逼問，打得后者一個措手不及。

    謝芝早猜出他師父的目的，無奈地嘆息一聲道：“師父，她就是徒兒跟你提過的葉姑娘。她此次來是朝中機密，不到萬不得已徒兒怎敢向您透露。半年未見，您脾性真是丁點兒未變啊……分明已經(jīng)猜到了還非要我親口坦白……”

    應(yīng)憲哼了一聲，輕笑：“你個臭小子，嘴上說著不敢透露，自來這兒以后一雙眼睛時時刻刻都盯在人家姑娘身上，連外出查案都要喚秦湘去帶個信兒。你師父我眼還不拙，這都猜不出來，能教出你這個徒弟嗎？”

    他們兩師徒素來亦友亦師，打趣起來也毫不顧忌。

    應(yīng)憲說完去看葉秋嬗，見她故意抹黑的俏臉仍不減俊麗之色，神態(tài)別扭地盯著腳尖，該是被說得不好意思了。

    應(yīng)憲爽朗一笑：“葉姑娘貌塞西施，又有讀心奇能，配你這小子卻是虧了！”

    謝芝即刻黑了臉：“師父，哪有你這般詆毀自己徒弟的?！?/br>
    說完偷偷打量葉秋嬗，恰逢她抬眼一瞪，美目黑白分明既嬌既嗔，竟然不見惱怒，謝芝心里頭立即就舒坦了。

    他卻不知葉秋嬗心里想的是：謝芝這人沒皮沒臉的，我都見怪不怪了，反正如今也是朝不保夕，且懶得和他計較，免得自己上火。

    他二人四目相望，久久不言，讓外人瞧著倒像是在眉目傳情，應(yīng)憲僵硬地咳嗽兩聲，正色道：“好了，不說那些了。無禺，你方才說與邱使臣發(fā)現(xiàn)了一些疑點，是什么？郡主可是遭人謀殺？”

    謝芝迅速回過神來，臉上的笑意也隨之消逝。

    “我們有點猜測郡主或許是中了毒，導(dǎo)致神志不清。師父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