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顧城和洛伊人在樓上的這番對話,樓下的鄧澤一并不知道。

    看到洛伊人所在的樓層亮起暈黃色的燈光之后，他才開車回去。

    這晚，他過得并不平靜。

    他做了個很奇怪的夢。

    夢里，光怪陸離，云譎波詭……血色彌漫！

    他睜開眼，第一眼瞧見的便是血，滿目的血。那些血從那些有著熟悉面孔的人身上汩汩流出，流了滿地。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除了他身邊的這位老者一息尚存，其他人皆無一幸免。

    老者抓著他的手，眼里冒出希冀的光，“如今洛家已被皇上滅門，貴妃娘娘在宮里恐也遭他毒手，你必要護你一世周全?！?/br>
    鄧澤一聽到他堅定的聲音在耳旁響起，“屬下定幸不辱命，誓死護你一世周全。

    之后，他便易了容，入了宮，做了貴妃娘娘宮里的一位灑掃小太監(jiān)。

    宮里的人都叫他“小凳子”。

    他第一次在宮里見到她的時候，她在殺一個人，那人他認(rèn)得，太后的侄女兒蕭皇后。她華麗的裙擺上沾了血，垂下來的手抖得厲害，他看得心疼，就在這個時候給她遞了把刀子。

    她一刀利落地解決了那個女人，拿起手帕擦干了手上的血跡，意態(tài)閑閑地問：“你叫什么名字？”

    “回娘娘，奴才是椒房殿的小凳子。”像其他太監(jiān)一樣垂著頭，他恭敬地回答道。

    “小凳子，以后你便到本宮身邊來伺候吧……”

    “諾……”

    那天，宮里都傳言，蕭皇后暴病而亡。而從此之后，他就成了她身邊最得力的手下。

    宮里并不平靜，也許一個人上一秒還在對你笑著，下一秒他就會拔出刀子來戳你一刀。在這宮里，娘娘身份尊貴，卻時刻都要防備著別人的明槍暗箭。

    而他選擇，做娘娘手里的一把刀。替她遇神殺神，遇鬼殺鬼！只要是擋了娘娘的路，即使對方是這個國家的王，他也會為她一一除去。

    漸漸的，宮里的人開始暗地里叫他“魔鬼”。他不擇手段，他滿手鮮血，他殘忍虐殺，但那又怎樣，她們都想害娘娘，她們?nèi)荚撍馈?/br>
    其實，他也知道娘娘不喜歡他，甚至是厭惡他的，也許是他太監(jiān)的身份，也許是他那滿身的血腥氣。

    但是這都沒關(guān)系，只要她活得好好的，能再喚他一聲“小凳子”，他就滿足了。

    日子循環(huán)往復(fù)，直到這一天，娘娘吩咐他去江南辦事。等到他感覺到不對，再一次見到她時，她伏在案上睡得前所未有的安詳。

    原來，我終究還是沒能護你一世周全。

    心中一陣絞痛，他平生終于抬頭深深地看了一眼他護了一輩子的娘娘，將匕首刺進了自己的心臟。

    地府魑魅橫行，娘娘一人太過孤獨，奴才這就來陪您。

    匕首破開皮rou，刺進內(nèi)臟，痛意如狂風(fēng)驟雨般襲來。忽然，眼前閃過一道白光，鄧澤一猛地睜開眼睛。

    眼前是黑黢黢的天花板，四周是他熟悉的房間布置。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鄧澤一起身摸了摸自己胸口上的傷口。

    皮膚干燥平滑，沒有一點痛意。

    攤開四肢，鄧澤一悵然若失地躺在床上，看著漆黑的天花板，腦子里一片恍惚。他努力去回想那個夢，但卻只記得一星半點。斷斷續(xù)續(xù)的畫面在眼前閃過，但卻永遠(yuǎn)無法連起來。

    他為什么會做這樣的夢？夢里是洛貴妃和小凳子嗎？

    這一夜，鄧澤一睜著眼睛直到天亮。

    *

    自從洛伊人的試鏡爆出之后，網(wǎng)上關(guān)于洛伊人被金主“包養(yǎng)”的傳言已經(jīng)消停了很多。

    但是，該追究的還是要追究。

    霍無憂在最近的一次采訪中澄清說當(dāng)時車?yán)镞€有他和周糖糖在，當(dāng)時只是好友聚會，幾個人的關(guān)系都純潔的不能再純潔了，并不是所謂的“金主包養(yǎng)”。

    而洛伊人和鄧澤一也都各自在自己的微博上掛上了聲明，并且還給造謠的微博營銷號寄了律師函。只是小團隊運營的營銷號哪見過這種場面，當(dāng)時就慫了，一個個地開始在微博里發(fā)了致歉聲明。

    至此，傳得沸沸揚揚的“包養(yǎng)”謠言才總算是平息了。

    而這時候，劇組也聯(lián)系了洛伊人讓她來劇組試妝。

    洛伊人帶著范小彤來的時候，化妝室里已經(jīng)來了蠻多人。一路跟幾個熟識的演員打了招呼之后，洛伊人就坐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古代的衣服和妝容弄好都需要不少時間，在化妝師工作的時候，洛伊人就坐在那里玩微博。

    “終于完工了，伊人姐，你看看滿不滿意？”聽到化妝師的聲音，洛伊人從手機上抬起頭來。

    鏡中的女人穿著一身紅色宮裝，一頭長發(fā)被盤成高髻，上面插著各類珠翠釵環(huán)，可謂是富貴華麗至極。

    只是……

    忽然，洛伊人的目光停在了發(fā)髻右邊的一只鳳尾釵上。

    用手指了指上面那只釵，洛伊人疑惑地問：“這個鳳尾釵選錯了吧，這不是洛貴妃該戴的，她應(yīng)該戴九尾鳳釵才對?！?/br>
    這時，她身邊一位已經(jīng)換好衣服的黃衣女子聽到這話，撇了撇嘴：“伊人姐，這你就孤陋寡聞了吧。九代表極數(shù)，九尾鳳釵在古代只有皇后才能戴的，八尾才是貴妃娘娘應(yīng)該戴的?！?/br>
    這話說得婉轉(zhuǎn)嬌美，但洛伊人卻覺得這話怎么聽都覺得她這是在譏諷她呢？她以前天天戴著的九尾鳳釵，難道她還能不知道能不能戴？

    看著她身上明黃色的宮裝，洛伊人冷冷地笑了。這人她倒是認(rèn)得，黃瀟瀟，飾演蕭皇后?？墒?，要知道，蕭皇后可是她入宮后親手了結(jié)的第一個人。

    沒有再看她一眼，洛伊人繼續(xù)堅持著自己的觀點，“我清清楚楚地記得洛貴妃可以戴九尾的，八尾她從來就沒有戴過?！?/br>
    “你又不是洛貴妃，你怎么知道她沒有戴過？貴妃就是個妾，哪輪得到她戴正宮娘娘才能戴的九尾……”黃瀟瀟話里夾槍帶棒的，繼續(xù)咄咄逼人。

    以將死之人的目光看了她一眼，洛伊人據(jù)理力爭：“我當(dāng)然知道，洛貴妃多年蒙受圣寵，雖不是皇后，但在后宮之中，已行皇后之職，這九尾鳳釵，便是皇帝恩賜的。”

    化妝間里這番爭辯，很快就把沐白編劇給吸引過來了。

    身為一個尊重史實的編劇，沐白對于這部劇的方方面面可謂是力圖嚴(yán)謹(jǐn)。聽見洛伊人最后那句話，他并沒有先去質(zhì)疑，而是激動地問：“伊人，這些東西你是從哪知道的？”

    “我……”洛伊人張張嘴巴，卻發(fā)現(xiàn)她說不出任何可以證明觀點的證據(jù)。重生的事肯定不能說，那還有什么可以證明的呢？

    見洛伊人說不出話來了，黃瀟瀟眼里露出一抹得意，“伊人姐，說話可得憑證據(jù)，史書上明明就寫著九尾鳳釵還是皇后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