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顏非常意外,她從未想過會在這里見到凌琳，“郭夫人,你這是來找我的？”

    “當然,我們找個地方坐下喝一杯吧。你走得也夠遠的，這小地方連個機場都沒有，一路坐車過來，累死了?！?/br>
    “……”這強硬的態(tài)度倒是一點沒變。

    她們沒有走遠，就在小區(qū)門外的一家面包店稍坐了一會兒。

    家里的面包差不多快吃完了，回去的時候剛好帶些，還要去超市給黑貓買小零食。

    服務(wù)員端來兩杯咖啡。

    “慢用?！?/br>
    “謝謝，”

    郁顏喝了一口，guntang的，苦澀之后是nongnong的香醇，直撲鼻端。

    她彎了嘴唇。

    凌琳坐著沒動，垂眸輕笑了一下，道：“你還是那么會自得其樂，一點沒變，我有時候真的很討厭你這種態(tài)度?！?/br>
    郁顏：“你找我有什么事？”

    凌琳聳了聳肩，“你打算在這里待到什么時候？”

    “這兒挺好的，我暫時沒有其他打算?！?/br>
    “蕭蘊呢？你也不管了？”

    “我們早就離婚，已經(jīng)沒什么關(guān)系了吧？”

    凌琳哼聲笑了，十分不屑。

    凌琳：“我知道你們愛得深，想我曾經(jīng)做得那些事，就像個笑話?！?/br>
    郁顏意外的看了凌琳好幾眼，實在不明白她這又是怎么了？居然到她面前來剖析自我？如果她沒記錯的話，兩年前最后一次見面時她們還曾大吵一架，互不愉快。凌琳對她更是敵視和不屑，如今這樣，她十分不適。

    郁顏：“郭夫人，你到底想說什么？”

    凌琳挑眉，態(tài)度依然：“看不出來？我在和你道歉?！?/br>
    “……那你這道歉方式也挺特別的?！?/br>
    “我曾經(jīng)做了什么，現(xiàn)在是遭到報應(yīng)了?！?/br>
    “嗯？”

    “去年春天，我失去了我的第一個孩子?！绷枇丈袂榛秀?，似有悲痛懊悔，“那時我父親去世沒多久，我心中痛苦，又深恨凌陽，雖然知道自己身體不對，也沒在意，拼命工作，后來去醫(yī)院檢查說是懷孕了，只是身體虛弱需要靜養(yǎng)。我沒聽，覺得不過小事，我身體一向很好怎么會需要臥床靜養(yǎng)呢？后來……”

    “今天，在來找你之前，我剛出院?！绷枇照f著，無奈的搖了搖頭，“我年齡不小了，加上上次傷了身。”

    她沒再繼續(xù)說。

    郁顏意外的張了張嘴，不知該說什么，“你……節(jié)哀?！?/br>
    凌琳搖了搖頭，一手撫過肚子，端起咖啡喝了一大口，咖啡微燙，她沒忍住皺了下眉。

    或許真的是報應(yīng)吧，曾經(jīng)的她不把周敏和她的孩子當回事，她不曾體會過孩子長在母親肚子里的感覺，便無法想象出一個生命成長的含義，所以輕易的說出一些惡毒的話。可當她真正體會到了，真的理解到那種期待新生命的心情，才終于明白那是怎么的一種期待。

    那個時候，家里因為新生命的到來而高興，漸漸沖淡了父親去世的陰霾。

    她當然也是高興的，只是高興之余，她對于凌氏更加偏執(zhí)，雖然稍稍注意了飲食，到底因為輕忽怠慢失去了他。

    后悔已無用。

    “蕭蘊說我變了，說我因為利益而忽視了其他，變得可怕起來。當時我并不覺得，我有什么錯呢？我只是想守住我的家而已，我真的非常非常討厭凌陽，恨不得他永遠沒有出現(xiàn)過！”她攤手，“但我不得不承認，我確實做得不對，我終于能理解你們當時的心情了……”

    郁顏想，時間和經(jīng)歷真的是一道利器，它不僅磨平了凌琳的肆意妄為，還讓她所處這樣的一番話來，有了今天面對她時的表態(tài)。

    郁顏道：“你能知道自己的過錯，這很好。你回去之后好好調(diào)養(yǎng)身體吧，身體好了，孩子總會有的?！?/br>
    “真的？”

    “當然，只是困難而已，又不是絕對不行了。但是你也別忘了自己還欠周敏一個道歉，當初因為我們的紛爭她沒少受苦，好在寶寶健康，現(xiàn)在都能滿地跑了?！?/br>
    凌琳恍惚了一瞬，垂眸點了點頭。

    轟隆——

    天邊春雷炸響，不一瞬，瓢潑大雨便落了下來。

    “說說你吧，你在外兩年，是已經(jīng)把蕭蘊徹底忘了嗎？”

    郁顏含笑：“你想打聽什么？”

    “就是好奇。”凌琳說，“我認識蕭蘊這么多年，你是第一個。你明白我的意思嗎？你是第一個讓蕭蘊動心的女人，也是第一個能夠折磨他、能讓他心甘情愿拼了命去保護的女人?！?/br>
    “我也很意外?！?/br>
    “?。俊?/br>
    “因為在你我的眼里，他并不是這樣的人，對吧？”

    凌琳歪了歪腦袋，愈發(fā)看不懂郁顏了。

    “你應(yīng)該沒有喜歡凌陽吧？”

    郁顏笑了。

    一杯咖啡喝完。

    郁顏起身，“那我先回去了。”

    凌琳點頭：“再見?！?/br>
    郁顏：“嗯，你們回去的路上小心?！?/br>
    凌琳頷首。

    她看著郁顏舉著雨傘推門離去，她拿出手機，撥通一個電話。

    “我見過郁顏了。”她說，“我看她現(xiàn)在過得還不錯，工作生活各方面都好，沒了你，這日子過得舒心多了，你繼續(xù)保持現(xiàn)在的狀態(tài)，永遠別出現(xiàn)了?！?/br>
    蕭蘊站在窗前，凌亂的雨水流過窗戶，映照得窗外的世界模糊一片。

    蕭蘊問：“你們說了什么？”

    凌琳：“我能說什么？”

    “……她說了什么？”

    “你喜歡她什么？”凌琳笑了，叫了服務(wù)員又點了一杯咖啡，“我一直不太看得上郁顏，但是不得不承認，有一點她做得比我好?！?/br>
    “什么？”

    “大概就是……不論生活多么不如意，不論有多少的意外和痛苦，她都不會為了這些而毀掉自己的生活，她依然將生活過得很美、很好。我做不到。”

    蕭蘊敲了敲冰冷的窗面：“我也做不到。”

    面包店的門被推開了，收起傘的男客人拍了拍身上的雨水，一邊說：“好可憐啊，前面出車禍了！撞了個女人，可憐?！?/br>
    “唉！這大雨天，就是容易出事！沒出人命吧？”

    “不知道，我看懸啊，滿地都是血，神智都沒了……”

    “那人是誰啊？”

    “不知道，聽附近的商家說是永小的老師，經(jīng)常去他們那兒吃飯呢?！?/br>
    凌琳聽到這里，心里一個咯噔，她猛地起身問道：“女老師嗎？你知道叫什么名字？”

    那人被問懵了，使勁兒想了想：“不知道，不過我好像聽有人在喊什么……郁老師？還是云老師？哎喲，雨那么大，我沒聽清楚！”

    凌琳沒再多說什么，快速出了面包店。

    等在外面的助理為她撐傘。

    她舉著手機，喂了幾聲，只有一陣急促的忙音。

    ——

    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