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惜給太夫人等人見過禮，這才在一旁坐了。

    見只有他們進(jìn)來，傳說中的那女人和孩子卻沒來，她們不由有些著急，卻不好直接開口就問。

    “今日我和惜娘過來，是有件為難的事，請祖母定奪?！眴陶繗舛ㄉ耖e的發(fā)話了。

    太夫人明知喬湛所說是那女人和孩子的事，只裝作不知，慈眉善目的問道：“都是自家人，你說罷。”

    “帶了兩個人過來，還請祖母見見?！鄙蛳Ы舆^話來，面色坦然自若，仿佛說的是同她無關(guān)的事情。此時便是喬四夫人，也目光緊盯著沈惜。“見了之后，再說給祖母聽。”

    沈惜倒不是個小氣的。太夫人暗暗的想著，畢竟當(dāng)初她做主給喬湛抬了三房妾室，若是那拈酸吃醋的人，想來也難以做到。

    如今沈惜身子不便，服侍不了喬湛，說不準(zhǔn)她情愿在喬湛面前賣個好，把流落在外的母子二人迎進(jìn)來？

    可她如今是平寧縣君、衛(wèi)國公府的姑娘，把這樣的人接進(jìn)門，她面子上也難看，在京中難免會被人議論紛紛。往后還怎么抬起頭做人？

    喬四夫人滿腹疑惑，卻從喬湛和沈惜的表情上猜不出緣由來。

    太夫人自是當(dāng)即點(diǎn)頭，三人六只眼睛死死的盯住門簾后出現(xiàn)的那一對母子——那女子果然是個美人坯子，身段裊娜有種說不出的風(fēng)流纖弱，秀麗小巧的五官，楚楚動人的神色，分明是我見猶憐的感覺。

    讓三人在心中倒吸一口冷氣的則是那小男孩，三四歲的年紀(jì)，那模樣果真有些像喬湛的。

    只見她女子蓮步輕移的牽著小男孩，跪在地上給太夫人行禮。

    “祖母，您看這位小娘子生得如何？”沈惜感覺自己的手指被喬湛攥了攥，她面上不動聲色，按照兩人早就準(zhǔn)備好的話，不疾不徐的道。

    沈惜還準(zhǔn)備讓她進(jìn)門不成？

    便是早就猜到了這種可能性，就連喬三夫人也仍是有些吃驚。

    太夫人倒是見慣了大風(fēng)大浪的，面上竟沒有一點(diǎn)兒驚訝的神色，笑容溫和的道：“上前來我瞧瞧?！?/br>
    簡直就是替喬湛相看妾室的架勢！

    那女子有些害怕似的瑟縮了身子，她緊緊牽著小男孩兒的手，沒敢松開片刻。她踟躕著沒敢上前，一旁的喬三夫人看到便急了，笑容滿面的推了她一下?！斑€不快去見過太夫人，太夫人最是慈愛寬和的人了?！?/br>
    她不說話還好，她的話才說完，那女子更像是受了驚一般，眼中滿是不安。

    甚至那女子還求助似的看了沈惜一樣，沈惜只是淺淺的微笑著，端得是優(yōu)雅從容。她意有所指的道“雁娘，這位可是三夫人，她的話你可是要聽的?！?/br>
    在場的人見了，不免又腦補(bǔ)出喬湛后院狗血的秘聞來，諸如正妻借機(jī)拿捏小妾云云。

    被稱呼做“雁娘”的女子聽罷，只得往前挪了兩步，又在太夫人身前跪下。

    太夫人讓丫鬟抬起她的臉來看，白凈細(xì)嫩的皮rou，看起來便像是被人精心嬌養(yǎng)著的。且她手指纖細(xì)柔軟，不像是做過活的；雖然有個三四歲的兒子，身?xiàng)l卻堪比少女。

    總體來說容貌比不上沈惜漂亮，卻別有一番楚楚可憐的風(fēng)致。

    “是個好孩子?！碧蛉诉B連點(diǎn)頭，顯然對雁娘十分滿意?！凹?xì)皮嫩rou的，生得也好看?！?/br>
    當(dāng)然，大家都心知肚明，太夫人最滿意的是這人將成為喬湛的妾室，讓長房先亂起來，給三房喘息的機(jī)會。

    “是啊，我看就很不錯。”喬三夫人自以為抓住機(jī)會，在一旁湊趣道：“一看便是個溫順?gòu)轨o的?！?/br>
    喬三夫人的本意自然是給沈惜添堵，她安心等著看沈惜惱怒發(fā)作，看喬湛夫妻兩個離心?？善蛳Э雌饋聿⒉辉趺瓷鷼猓皇酋玖缩久?，面上帶了些疑惑之色?！叭龐鹨灿X得好？會不會太年輕了些？”

    雁娘看上去確實(shí)還不過雙十年華，倒比沈惜長個兩個三歲。沈惜自是年輕貌美沒得說，滿京中也找不出幾個比她生得更好的。

    可凡事有個先來后到，到底是這雁娘先爬上了喬湛的床，給喬湛先一步生下了兒子。只可惜命不好，倒沒能仗著自己生了庶長子就進(jìn)府，更別提做什么侯夫人。

    沈惜竟后來居上——

    “這位哥兒多大了？”喬四夫人看著小男孩兒，也覺得有些眼熟。

    是了，正是這庶長子是在熱孝中有的，故此才不能露面。喬三夫人聽到喬四夫人這么一問，才又一次以為自己抓住了重點(diǎn)。

    雁娘小聲的道：“三、三歲半。”

    她的聲音十分好聽，如同黃鶯出谷般婉轉(zhuǎn)，約莫比春宴時請來的那班小戲里臺柱子嗓音還好。

    時候?qū)ι狭?，就是在熱孝中有的。喬三夫人覺得十分悅耳，看向雁娘的模樣也愈發(fā)親近柔和。

    “惜娘，難得你識大體，這樣的賢惠大度?！眴倘蛉擞行哪迷拹盒纳蛳ВΣ[瞇的道：“咱們這樣的人家，三房四妾本是尋常事?！?/br>
    沈惜同樣笑著點(diǎn)點(diǎn)頭，面上并無不快之色。

    在別人眼中沈惜就是強(qiáng)顏歡笑、保留那點(diǎn)子可笑的尊嚴(yán)罷了。

    “既是祖母覺得她不錯，三嬸也喜歡，那讓雁娘帶著孩子進(jìn)門便也沒什么了?！鄙蛳N了翹唇角，神色悠然道：“方才我還一直擔(dān)心來著，只怕你們不同意呢！”

    喬四夫人無心理會她們言語中的機(jī)鋒，只看著那孩子，愈發(fā)覺得實(shí)在太像一個人了。

    而那個人絕不是喬湛。

    喬三夫人搶在太夫人面前表態(tài)：“這是自然！咱們侯府最是開明通達(dá)的人家，當(dāng)年你不也——”她像是自悔失言似的，然而誰都能猜到她的未盡之言。

    當(dāng)年沈惜以丫鬟之身做了永寧侯夫人，如今抬進(jìn)一房妾室，縱然出身低微又有何可驚訝的？

    太夫人也微笑著點(diǎn)了點(diǎn)頭。

    見兩人并無意見，沈惜像是松了口氣一般，同喬湛相視一笑。

    這次說話的換成了喬湛。

    “祖母，這件事本不該我來說?！眴陶可裆g似乎有些為難，他猶豫了片刻，還是道：“只是碰上了，總要解決才是，鬧出去名聲也不好聽。”

    太夫人和喬三夫人都以為他是在說孩子年齡的事。

    “有祖母在，你不必?fù)?dān)心?！碧蛉诉\(yùn)籌帷幄的笑了笑。

    喬湛能來談條件就好，幫他遮掩這件事不算難。相對的喬湛便不能再提分家的事，喬三夫人貪下的那些產(chǎn)業(yè)，也不能再要回去。

    保全了兩邊的名聲，簡直不能再妥當(dāng)。

    得到太夫人的保證，喬湛神色為之一松。他難得聲音輕快的道：“您這么說我就放心了?！?/br>
    沈惜跟著喬湛一道款款的站了起來，兩人走到了太夫人面前。

    “您能想得開，那是最好的?！眴陶克貋砝渚拿纨嬌贤钢玑屩刎?fù)的輕松，他清了清嗓子道：“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