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15
黑做變的時候,村里的農(nóng)婦們總會一路扯著嗓子一路狂奔著喊道:“下雨了!下雨了!趕緊回去收衣服啊!” 每每遇到這個時候,我總會沖出屋子對著村子里大聲喊道:“哎,誰找我啊!” 童年的時候,我與查文斌并無交集,只是知道鄰村五里鋪有個瘋瘋癲癲的道士,時常會路過洪村買酒。小時候,我和其他孩子跟著他后頭還丟過石頭,那瘋道士也不怪罪,倒是村上的李二爺經(jīng)常會在這時把我們攆走,然后恭恭敬敬的送他回家。 我七歲那年夏天,一連下了一個月的雨,河里的水嘩啦啦的都滿上了公路。村子上邊解放后曾經(jīng)修了個水庫,終究因為沒能抵擋這大水決了堤,烏泱泱的洪水奔騰而下,隨之而來的是水庫里村集體養(yǎng)殖的魚全都跑了出來,塊頭大的鳙魚都有孩子大小。 我家那時候地勢算高,門口是一片茶園,茶園前頭是一道坎子,高約兩米,再下去便是河埂。水庫一決堤,那水就漲到我家茶園里頭了,站在門口的我只記得好像是看見了有大魚被沖進(jìn)了茶園里,卡在茶葉樹叢里。 我哪里受得了這種誘惑,光著赤腳沖了進(jìn)去用手逮魚,魚是活的,自然是會跑。夾雜著泥沙的洪水一瀉而下,水流速度過快,會讓原本在平靜水域的魚類覺得缺氧,都是半浮在水面。魚在前頭跑,露出黑黑的背,我在后面攆,到處都是水,也分不清哪里是路,哪里是路,哪里是河了。 我只記得,我一個趔趄,一腳沒踩結(jié)實就沉了下去。 后來的事兒,我記得的不多,只知道在大約一公里的村子下游,我被人用網(wǎng)兜給撈了起來。據(jù)說人家是把我當(dāng)成了大魚,救上來之后,被人好一通按,總算是醒了過來,救了我一條小命,可是我卻沒來得及感謝人家。 有的事情就是這樣的,在冥冥之中注定了,誰也說不清,誰也道不明。救我的那個人第二天自己就被洪水給沖走了,連尸都沒找到,而我只記得他叫阿發(fā)。 在我父親的眼中,我墜河只是一次意外,但是在我爺爺?shù)男闹校@卻是一場劫。 我爺爺說,他給我算過命,七歲這一年會有一次意外,弄不好我就沒了,而意外恰好是跟水掛鉤的。他說,原本這一次是要帶我走的,但是那個救我的人給我做了一回替死鬼,是上輩子欠我的,這輩子來還債。如果我要還是不改名字,下一個七年,還得有意外。 他的那些話,小時候我聽起來總是覺得雖然有些神叨,但卻有些道理。 父親雖然嘴上依舊不信,但心中有些后怕,于是就給我改了個名,叫做夏憶。 很多人都會覺得奇怪,我父親明明是個粗人為什么會給我取這樣文藝的名字,其實他那是不得已要面子。 因為在浙江話的發(fā)音里頭,“下雨”和“夏憶”的發(fā)音是極其相似的,他不過是用這種方式在和他的父親繼續(xù)斗爭著,至少他喊起來還是“下雨、下雨的”,在面子上不至于輸了我爺爺。 到了我讀書的年紀(jì),村里已經(jīng)在原來齊老二家那塊燒掉的老宅處蓋好了新學(xué)堂。土地被平整過,中央的旗桿上飄揚著鮮艷的五星紅旗,被刷成半白半綠的教室一溜的黑瓦,朗朗的讀書聲早就讓人們忘記了那一年在此處發(fā)生的慘劇。 學(xué)校的選址多半是有意味的,雖然這是一個講究無神論的時代,但是還是有很多建筑選址上參考了風(fēng)水學(xué)。 洪村小學(xué)的選址,就是我爺爺定的。我爺爺是村里唯一一個和李二爺走得比較近的人,李二爺是個孤老,無兒無女,人很瘦,他倆經(jīng)常在一起下棋扯天,偶爾也會見到那個瘋道士跟他倆在一塊兒。都說洪村的地下有東西,有的人洪村以前埋過一個皇帝,也有人說這里曾經(jīng)還有一座皇宮,至少在那個年月,人們更多關(guān)心的還是口糧,至于那些傳說,只是飯后打發(fā)無聊時間的談資。 雖然爺爺與父親的關(guān)系很差,但是爺爺在洪村里頭還是個德高望重的人,那個年代無論是建房子還是修墳都是找他來看地基,甚至連我們村的規(guī)劃都是他做的。 選了那里做小學(xué),是因為爺爺希望讀書的正氣可以壓倒當(dāng)年發(fā)生的那場殘局,而且那個位置地處村子的中心,不能荒廢了。 農(nóng)村人比較遵守傳統(tǒng),老祖宗留下的規(guī)矩也多,死過人的地方總是有些避諱的。建座學(xué)堂,讓孩子們?nèi)狒[,久而久之也就忘了。 不信各位可以回去問一問,但凡是有些年頭的學(xué)校,尤其是建國后新建的學(xué)校,大多數(shù)原來那地方不是亂葬崗就是砍頭用的刑場。 父親打過仗,又負(fù)過傷,要說在當(dāng)年怎么的身份都是沒問題的。復(fù)員回來后,原本縣里給他安排了個差事,在供銷社里做出納,這擱在當(dāng)年也算是個不錯的活。無奈父親是個血性漢子,見不得那幾個頭頭整天在里面耀武揚威,私下勾結(jié)干些偷雞摸狗的活,和那里的主任干了一架就被開除了。 我的家,也就是父親建的那座房子位于村東頭的小山坡上。三面環(huán)山,中間有一大片平坦的地方,從遠(yuǎn)處看去,這座山像是一把太師椅,而我的家就處在這把椅子的正中央。 第十三章 預(yù)言的天賦 父親當(dāng)初選這個地方建屋,爺爺是不同意的。從風(fēng)水學(xué)上講,這種地方更適合建陰宅,而不是建陽宅。用爺爺?shù)脑捳f,左右有護(hù)煞后面有靠山,在風(fēng)水上是聚財旺門的好地方,可無奈的是這座山的對面還有一座山,而且比這把椅子要高很多,山勢又異常險峻,終年云霧繚繞。 爺爺說,這是一山還比一山高,從我家的大門看出去,并非是一馬平川,反倒要抬頭看山,那山又險,會壓我家一頭,除非家中能出能人氣勢比對面那條山龍更盛。否則這邊只能坐個陰宅,成不了陽宅。 父親自然是不理會他,在他看來,這里陽光照射充足,土地又平整,蓋了屋子,稍作休整還能勻出兩畝地來種糧食。這兩邊山體環(huán)繞,又是獨門獨院,還落個清靜。 爺爺拗不過父親只得拿著羅盤來幫忙看風(fēng)水,父親哪里肯理睬他,只顧著自己的工程。爺爺說,我家的那間屋子大門中軸線對出去是沒有字的。 據(jù)說爺爺當(dāng)時拉著父親來看他的羅盤,當(dāng)時父親認(rèn)為這些神神叨叨的東西毫無意義,他那會兒又年輕氣盛,隨手一臺把爺爺?shù)牧_盤便給打到了地上缺了一角,這件事直接導(dǎo)致了他們父子徹底翻了臉。 羅盤是道士看風(fēng)水的工具,可以說是道士的飯碗。每個師父都會在臨終前才會把最重要的衣缽及秘訣,傳于喜愛的得力弟子門生。 我家世代為道,小門小派的沒有什么值錢玩意,唯獨這羅盤是從第一代祖師爺手上就傳下來的。 師父傳法與弟子衣缽,就證明把畢生的心血及期望與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