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墓里挨了機關(guān)，中了兩箭，被穿了個透心涼，我也就洗手不干了?！?/br>
    “那你咋成了醫(yī)生？”我問道。

    “自從師兄出了事，我就回了句容，那些年掙了點錢全給門里添香火了，本想安安單單念經(jīng)打坐替那些被打擾的亡魂和死去的師兄超度。哪個曉得一群紅袖章打上山門，掀掉了祖師爺?shù)呐莆唬覛獠贿^就跟他們干了一仗，就被送進了農(nóng)場負(fù)責(zé)養(yǎng)牲畜，慢慢地也就學(xué)了點獸醫(yī)，這不前年才回來，句容我是不想去了，師傅知道我曾經(jīng)干過那行已經(jīng)把我逐出了師門，這兒究竟是自己的根，偏點倒也自在。得了，有空跟我那去喝酒，自己吊的玉米釀，我先走了?！闭f罷他搖搖手嘴里哼著小調(diào)就出了門。

    他走了，我們也該睡了，折騰了一夜沒合眼又搭進去七張大團結(jié)，我都不知道這到底圖啥。

    下午四五點的光景，睡得迷迷糊糊的門被推開了，那個牛醫(yī)生和苗老爹一塊兒來的，給那女的換了藥。苗老爹手里拿著個公雞，用鹽巴擦在公雞的嘴上倒拎著它的腳，不一會兒公雞嘴邊便開始往下滴黏糊糊的液體，這就是口水，直接滴在那幾個家伙的嘴邊。

    干完這些苗老爹又把門打開出去看了一圈，確定沒人了鎖好門轉(zhuǎn)身就罵我們道：“你們幾個小兔崽子太不像話了，不說實話還差點搞出人命，這要是解釋不清楚我們都得吃官司！”

    我瞟了一眼那個牛醫(yī)生道：“炮爺，您收了錢還要賣了我們？”

    “哪來的廢話！”苗老爹瞪了我一眼道：“你們以為在這沒人管著就可以無法無天了是吧，說吧，其他人呢，到底咋回事，管我要公雞我就猜到一準(zhǔn)沒好事?！?/br>
    炮爺一臉無辜的表情，那意思就是對不起，我啥也沒說，我啥也不知道。

    于是，只能原原本本的把實情跟苗老爹說了一遍，不過查文斌還是打了短道：“別聲張，野人屯這地方我們來的時候就發(fā)現(xiàn)有古怪，這些年也莫名其妙的搭進去那么多條人命，還差點把小白也送在這兒，我是怕一傳出去很多人會亂，一亂就難免控制不住，真的會出事兒的?！?/br>
    苗大爺橫了我一眼道：“啥事？”

    查文斌道：“跟我們來野人屯在那破山廟里遇到的一樣，是那種東西，它不嫌人多的，咱這地兒陰氣是重了點，容易養(yǎng)那玩意。張屯子里接二連三的這幾年都不安生，我怕是還要出點啥大事才肯罷休，這地方我看過，不太適合住活人?！?/br>
    我看那炮爺竟然很滿意地看著查文斌，眼神中頗有些贊許的意思，他說道：“你這娃娃還沒算看走眼，我在你那個年紀(jì)可還沒你這本事，這地方是有些不好，旺死不旺生。離著人群太遠(yuǎn)，四面環(huán)山，方圓百里就這唯一一出有人煙。一河兩山，四條青龍回頭向望，都在這西山頭上取那一口水喝，又互相盤集在野人屯，不出事，難??！”

    查文斌笑道：“倒是個埋皇帝的好地方哈，不過埋下去就注定是個短命王朝，前輩，不知道我說的對不對？”

    不了炮爺反問道：“哦？這個怎么解？”

    “自古一國只有一個君一條龍，兩虎相爭還必有一傷，此處依前輩所言有四龍盤踞，龍為一水一山一主，性格孤傲，最不屑于的便是分享。前輩可曾聽聞歷史上哪代帝王有愿意跟人同享自己的江山的？風(fēng)水如此美妙之地，群龍來搶，必定拼個你死我活，最終不過是龍氣耗盡，反倒是成全了那些東西。”

    那牛醫(yī)生點頭道：“有點兒意思，娃娃你繼續(xù)。”

    “這龍氣耗盡便是死龍，死龍便會有怨氣，試想一代帝王若真埋在此處卻落得個短命王朝他怎會心甘？道法講究陰陽相對，龍乃至陽至剛象征，死后衰敗若有怨氣那便是至陰至邪，豈是一般不甘心之人死后所化冤鬼能比？再者，此處本有四龍相會，龍氣達(dá)到頂點又由盛轉(zhuǎn)衰，衰至底則邪到頂點，所以，這地方若是埋了人百年之后必成大禍。”查文斌又轉(zhuǎn)向苗老爹道：“苗大爺，我有個建議，但凡屯子里的人過世，請都用火葬方式不留全尸，否則，屯子里下葬的所有人都會化成怨氣。”

    苗老爹畢竟還是老革命，他雖然也曾見過古怪，但立場依舊堅定道：“神棍屁話之流，你們也在這兒呆了那么久，有哪個鬼怪惹了你們？”

    查文斌自然不會跟他惱火，只是說道：“我有個提議，苗老爹可以開棺驗尸。我敢保證，若是土葬的，尸體定會不腐，隨便哪一年下葬的，無論男女老少，您信還是不信？”

    第六十章 不腐尸

    適才下午兩點，北坡墳地，這是野人屯的喪葬集中營，埋葬著野人屯最近這一百年里所有逝去的人，有大小墳包幾百個，密密麻麻，各種紙錢和花圈遺留物隨處可見。這是最常見的農(nóng)村墳窩子，各式各樣的都有，好點的用水泥砌，差點的就是個長滿了雜草的黃土堆。

    苗老爹指著其中一處有些破敗的小墳包跟我說道：“這個是我老婆子的，死了很多年了。前年我修了個雙坑，打算等我去了倆人弄到一塊兒去。當(dāng)年窮啊，棺材都買不起一副，用的還是草席，真對不起孩子她娘，今兒就當(dāng)是給她送進新家。我是黨員，不信那一套，擇日不如撞日，就今天你們也都在，幫我個忙，取了骨頭放這口棺材里再移到那邊新墳去?！?/br>
    查文斌抬頭瞧了一眼四周的環(huán)境，天有點陰沉，但沒有下雨的跡象，棺材是口新的，我們幾個剛從苗老爹家抬出來的，他打了兩口棺材，一口給自己的，一口就是給已經(jīng)在黃土里等他多年的老伴兒的。

    “搭個棚子吧，不過我說的，要是真還是好的，還是建議您火化?！?/br>
    苗老爹說道：“火化也一直是組織教育我們做的，如果真像你說的，那就一把火點咯，免得她受苦?！?/br>
    “今天日子也還不錯，我看過黃歷了，適合下葬。”查文斌安慰了一句苗老爹，雖然他是老革命，但這畢竟是發(fā)妻。

    按照規(guī)矩，查文斌先點了香燭讓苗蘭和他男人祭拜，哭喊是必須的，大致意思就是讓老娘一個人在這里呆這么久了，是晚輩不孝，今天是來是給你遷墳的云云。

    一桌貢品擺上，倒了三杯酒，查文斌扯著嗓門吼了一聲：“吉時已到，故人破土。”

    我和胖子是屬于外人，這種活兒是不能讓死者家里人參與的，于是我倆便成了苦力，好在只是黃土，以鋤頭一鐵鍬的倒也利索。墳的正上方搭了個棚子，上面用的是塑料皮蒙起來的架子，只要太陽不直射就沒啥關(guān)系。

    土不深，刨了一米多點也就到了底，那席子早已爛成了片狀，混合著黃色的泥土發(fā)出一股讓人窒息的氣味。

    “要起嗎？”我盡量屏住呼吸跟查文斌說話，因為沒吸一口氣那都是災(zāi)難。

    他其實已經(jīng)習(x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