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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路上披荊斬棘我臉上都劃出了血痕??傻搅诉@兒,豁然一片開闊地,焦黑一片,這我能認出來。 浙西北是一個七山兩水一分田的地方,極度缺乏土地,那會兒人的勞動強度又極大,憑糧票供應(yīng)的那點糧食完全不夠吃,所以就得另開墾一些荒地。于是當(dāng)?shù)厝藭x擇一些少有人往來的高山上放火燒掉灌木,一來可以當(dāng)做肥料,二來也能種點口糧,以玉米為主。 看這地方燒了怕是有一陣子了,還尚未播種,眼下正是春耕時節(jié),因此我們推斷高城應(yīng)該是曾經(jīng)到這兒來過,而且這地極有可能是他開的。 這幾天沒下雨,地上的腳印還能看見,看得出前兩天的確有人來過,腳印順著走到了地中間就又往回。中間的位置有些特別,地表要稍稍高出四周一點點,我過去瞧了一眼,不覺得像是個墳包,但奇怪的是那個包前面的地面上有兩個碗口大小的圓坑。 “什么?”查文斌過來問我。 “看這兒,覺得有點奇怪,怎么覺得是有人跪下去膝蓋留下的。”說著,我半蹲下去想自己測試一下,查文斌抓著我的手臂往上一抬道:“別瞎跪,真要有點什么,你跪了就是自降身份,反而容易被招惹。” 不一會兒他去旁邊的林子里找來一根柱子,一頭削尖往那包上扎了幾下,這東西就是最簡單的洛陽鏟了,竹子中空會帶起下面的土,只是打不深,不過檢查也就足夠了。查文斌取了土放在鼻子下面嗅了嗅對我說道:“下午帶點人上山,最好是青壯年,這下面怕是有些不好的東西?!?/br> “啥玩意?”我問道。 他把手指伸到我跟前說道:“你看著土里是褐色,和表面燒的黑色又不同,還帶著絲絲腥臭味,有點像是血干涸后凝固的結(jié)果?!?/br> “紅斂葬?”我跟著他多少也懂了一點,這種葬法是很早之前就有了,多在西南邊陲一帶流行,江南地區(qū)很少見。 查文斌也沒有十分確定,但是他卻對這種葬法極其小心:“有點像,紅斂葬多是用朱砂攪拌在生土里回填,但這個更像是用液體浸泡的,說實話,看見這玩意我心里有點打憷?!?/br> 劉老大哪里見過這種專業(yè)人士,除了連連佩服之外暗自感嘆還好這活兒自己沒托大去接,跟著一塊兒下山立馬添油加醋的說了一番,什么竹竿子一捅地上就冒血的話都被扯了出來,搞到后來已是人人自危,差點連幫忙的人都找不到了。 臨近下午兩點,我買了兩條煙到處散發(fā),總算是湊了七八個小年輕,有不少都是小時候的玩伴,七七八八的大家伙兒拿著家伙事就上去了。關(guān)于茅草灣的事兒我們這一撥基本都聽聞過,我記得小時候從那經(jīng)過的時候都是跑的,能跑多快就有多快,帶頭的孩子往往會大喊:“茅草灣有鬼啊,快跑??!”落在最后面的那個通常都是哭著跑回去的…… 查文斌用石灰在那片黑地上畫了一個長方形的框,長約兩米,寬不過半米,在這個范圍內(nèi)我們這些人開始掄起胳膊開挖。一開始大家嘴里還能談笑,互相扯皮,說挖出個美女怎么辦,那就給某某娶回家之類的。大約過了半米深度別說笑聲,能不大口喘氣還能小腿不發(fā)抖的就已經(jīng)算是硬漢了。 我那會兒正在抽煙,實在是被那股子腥味給熏的不行了,那土就像是在殺年豬后用臉盆接出來的豬血一般,用手搓都能把手掌給染紅,這樣的場面誰還能笑? 有人第一個從坑里爬了出來,然后就是第二個,第三個,已經(jīng)沒有人愿意干這活了,我一狠心說道:“扒拉完了,晚上帶你們?nèi)タh城跳迪斯科,我買單!” 那個年月剛剛流行迪斯科,這玩意我在廣州的時候跟胖子去逛過,消費還不低,我們那小山村的年輕人也只是聽聞。這一招果然管用,重金之下必有勇夫,三三兩兩的又跳進去了還。不過也就幾鏟子的功夫就露出了一塊石碑,再繼續(xù)往下扒拉一直到完全露出,上面用小篆體寫了幾個字,我是不會讀,那劉老大反倒是給念了出來:“擅入者死!” “嚇唬人呢!”我對坑里的人喊道:“這玩意能管啥用,砸了它,咱們也造它一會兒封建老頑固的反,告訴它現(xiàn)在是新中國,土地都是人民的,咱想挖就挖,去它個姥姥的!” 來的人里面有一個叫大牛,也是我小學(xué)同學(xué),從小就是零蛋份子,做事有點愣頭。他舉起鎬子就砸了下去,他這一帶頭倒也好辦,其他人跟著霹靂巴拉一頓砸不久就開始露出了青磚。 這種青磚和普通蓋房子的又不同,它一塊能頂普通磚四五塊大小,這會兒已經(jīng)是挖了一米半左右。青磚上還雕刻著花紋,有云卷的,有鳥獸的,擱在今天指不定就是文物了,可那會兒哪里管的上這些,用鐵釬照著青磚往下打,兩三個男人輪流用鐵錘砸都砸不爛,可見其牢固程度。 掀開青磚下面就是墓室,面積不大,透過黑漆漆的開口可以看到里面有口棺材,那會兒其實都已經(jīng)被熱血沖昏了頭腦,有人當(dāng)即就跳了下去,里面除了棺材啥玩意都沒有,空蕩蕩的。我以為這就是個平民墓,查文斌在那時也是這么認為,他懷疑這個所謂的“紅斂葬”或許根本是個巧合罷了。 棺材被順利的取了出來,這是一口木棺,但是重量超乎了我們的想象。八個男人用繩索吊在木棍上,一邊四個一起發(fā)力,廢了吃奶的勁頭才勉強給拉了出來。要說按照查文斌的慣例,找到這東西后一把火燒了也就完事了,可我們忙活完這些的時候,太陽都要下山了。 這里是啥地方?茅草灣亂葬崗哎,誰沒事晚上在這里燒火堆啊?再說了,就這么口棺材還得砍不少干柴,晚上六七點高家還得做法事送高城最后一程,查文斌得趕下山去。于是他就用墨斗給那口棺材上彈了一遍網(wǎng)格,橫著七條線,豎著也是七條線,放在這鬼地方也不怕有人碰到,打算明兒白天上來再燒。 到了山下天色已經(jīng)大黑,我那群狐朋狗友立刻嚷嚷要去城里瀟灑,各自回家去洗澡換衣服,有一朋友也下午跟著去了,他是跑黑車的,有部大發(fā)面包車,我跟查文斌告了個就拉著一群人往城里走。 要說那晚的確要出事是有預(yù)兆的,我們走的時候不過是六點多的光景,那會兒農(nóng)村里還沒路燈這么高級的玩意,公路是沿河的,不知為何那晚漫天的大霧。開車的司機叫林寶寶,我當(dāng)時坐在副駕駛,他開出去沒到兩公里就跟我嘀咕道:“小憶要不我們回去吧,煙子太大,不好開?!?/br> 車后面的那群人立刻起哄道:“寶寶就你掃興,是怕你媳婦兒回去整你吧。” 我看那霧的確挺厲害,寶寶那車燈比手電強不了多少,照出去整個一片瞎眼,我回身對車后面的人說道:“真不行就別勉強,要不就改天?” 大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