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iejie王夫人對過眼色。王夫人暗暗搖頭，示意薛姨媽稍安勿躁，薛姨媽這才不再言語。此刻聽寶玉誤打誤撞說破，薛姨媽忙忙抬眼去看賈母。哪知賈母正閉目假寐，由鴛鴦在后輕輕捶按肩膀，恍若未聞。薛姨媽再轉(zhuǎn)頭去看王夫人，見王夫人木著臉并不作聲，只能黯然垂目。

    倒是寶釵淺笑說道：“想來這宮花本就不是人人都能得，八成是請?zhí)嫌忻娜瞬庞羞@花，故而稱作群芳帖?！?/br>
    寶玉不快道：“哼，依我看是這下帖子的人定是沒見過寶jiejie。”

    寶釵詫異道：“此話怎講？”

    寶玉回道：“只因他這宴是百花宴，帖喚群芳帖。群芳無首，百花缺主，豈不是宴不成宴，帖不是帖。所以我說，他若是見過寶jiejie，這宮花誰都可以不送，萬沒有不送給你的道理?！?/br>
    寶釵聞言，微垂下頭，銀盆面上浮起一抹紅云，杏眼斜斜一睨寶玉。寶玉看見，立時迷了眼，被勾去了魂魄。寶玉正看呆了眼，突聞身側(cè)一聲冷哼，有人說道：“快看，窗外站著好大一只呆雁！”

    寶玉還沒回過神，寶釵先接道：“是嗎？我怎么不曾見著？”邊說邊轉(zhuǎn)頭去看窗外。

    碧空如洗，哪里有半點(diǎn)大雁痕跡。

    “我這一出聲，可就不把他嚇跑了?！毕嬖频氐馈?/br>
    寶玉這才回神，望望寶釵又看看湘云，也不說話了。湘云見狀，也一擰身從賈母身邊跑開，自去里間不知擺弄什么去了。寶玉略一思忖，抬腿跟了進(jìn)去。

    第72章

    不說寶玉與湘云、寶釵三人之間這金玉和金麒麟剪不斷理不亂的種種因果, 只表迎春這日晚間來到迎香院，和秋霜并林清家的三人盤賬。

    說起來迎春都沒想到, 位于十字大街上的迎香坊開張不過小一年，名頭便已極響亮, 儼然京城數(shù)一數(shù)二的大牌子。但凡迎香院出品，在迎香坊一上貨架，便被掃光, 當(dāng)天就賣脫銷。

    迎香坊開張短短半年工夫, 林清家的便敢對迎春拍著胸脯放話，京城家家戶戶但凡家里有女眷者，屋內(nèi)必有迎香坊出品的胭脂水粉。就連桂花夏家，素來提供御用香粉的, 在迎香坊面前都要低一頭。

    這一切全靠秋霜和林清家的兩個人一主內(nèi)一主外。秋霜在府里主掌迎香院香粉研制, 鴛鴦則在十字街上經(jīng)營迎香坊，分門別類定價出售。而迎春出力最少，她只需打扮合宜, 用上自家香粉，多方走動四處送禮, 做活招牌即可。這般粗略分工，結(jié)果卻頗井然有序，最起碼賬本上的凈利就讓迎春分外高興。

    迎春盯著林清家的抱來的那摞厚厚的賬本，聽著她連說帶比劃迎香坊當(dāng)下收益，好半晌都回不過神。

    直到繡橘捧上茶來，一碗釅釅的熱茶下肚, 迎春才舒出口氣指著賬本最末那長長一串字半信半疑問道：“這個月的凈利便有這般多？”

    聞言，林清家的和秋霜對視一眼，二人心領(lǐng)神會，不約而同噗嗤笑出聲來。

    迎春見狀，頗覺自己有些少見多怪，還沒兩個丫鬟大氣，不由有些訕訕然。只因她著實(shí)沒想到單單一家鋪面的月入凈利便有三四千兩白銀。早知道她爹賈赦堂堂一等將軍的俸銀也不過每月幾百兩銀子。

    林清家的極有分寸，本就是心里高興，喜形于色，哪里會故意裝腔作勢讓迎春不痛快，趕忙答話道：“可不是。這其中還有些欠銀呢，不然得是這個數(shù)?！绷智寮业牡靡庋笱鬀_迎春晃著五個手指頭，意思是凈利五千兩白銀不在話下。

    迎春更吃一驚，又是歡喜又是疑惑，忍不住問道：“怎地竟這般多？”

    林清家的笑道：“誰讓咱們迎香坊有姑娘您這個活招牌呢！不提姑娘菩薩心腸送子有福的名頭，單說姑娘這通身的氣派，配上迎香院的胭脂水粉，冠絕——后面有沒有來者，奴婢不知道。前頭，肯定沒有古人?！?/br>
    因著林清家的掌管迎香坊，少不得接待達(dá)官貴人，迎春便請了專人教導(dǎo)林清家的讀書識字，她得了閑也會親自教林清家的幾句詩文。這不，林清家的才跟迎春學(xué)過陳之昂的便用到了這里。

    迎春又是好笑又是好氣，她這可不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教壞徒弟調(diào)笑師父，揚(yáng)聲便喚繡橘和司棋捉住林清家的，她要親自動手給林清家的些厲害看看?！昂冒∧?，如今做了老板娘，越發(fā)張狂了。”迎春捋胳膊挽袖子作勢便要下手。林清家的一面笑一面躲，氣喘吁吁直求饒。

    秋霜在旁，見眾人鬧了半晌，也不說正經(jīng)話，知道林清家的見迎香坊生意紅火實(shí)在高興，卻恐她誤了事，便主動接過話茬，說道：“前三個月收益也沒這般好。趕巧這個月各家宴會眾多，姑娘多走動了幾處地方，連帶著凈利都翻了番。姑娘不知道，每日您這頭散了席，迎香坊才剛要熱鬧起來。柜臺上的貨物，不論陳舊，都是一掃而光。為此，她啊——”秋霜說著沖紅光滿面的林清家的一努嘴，續(xù)道：“可沒少催逼我。整日讓我們趕工，院里的師傅們都三班倒了好幾日呢！”

    “竟有這等事？我都不知呢！”迎春近來心思都不在迎香坊的生意上，乍然聽聞，實(shí)在欣喜非常。

    “可是，那些小姐們也并非沒見過世面的，若說月中眠和醉海棠能得她們豪擲千金，我信?？墒枪裆系?，如槐香、紅袖這般，給窮苦人家以添聲色者也有人趨之若鶩嗎？”迎春好奇問道。

    迎香坊經(jīng)營，并不只走豪門路線。坊內(nèi)胭脂水粉有千金難買、限量供應(yīng)的，也有幾十文錢立等可取的，還有不要錢白送的?？芍^花樣繁多，品類齊全，任君挑選。當(dāng)然，真正掙錢者，還是柜臺最上端那些琉璃盒子、玉石盒子盛放、千金難買的極品胭脂水粉。

    只因迎春最初制香雖是為圖財，看中胭脂水粉的一本萬利。但是漸漸，迎春也從中品出了別樣的樂趣，生起為女子畫紅妝的豪情。

    故而，迎香坊除去供應(yīng)質(zhì)優(yōu)價廉的胭脂水粉外，每日都設(shè)散香會，給路過的大姑娘小媳婦分送胭脂水粉。既幫助窮苦人家女子全了為悅己者容的心愿，也是廣而告之。

    林清家的也笑鬧夠了，見迎春問，忙收斂心神，正兒八經(jīng)回道：“貴人小姐們自然看不上咱們的紅袖、粉棠，可是丫鬟婆子總有喜歡的。再說散香會辦了大半年，回頭客總有些。何況，同樣的價格，咱們的東西比別家的都要好，都要與眾不同?？腿瞬欢啵獠缓貌攀菦]天理呢！”

    “就沒人跟風(fēng)效仿？或者打些歪主意？”迎春追問道。她還是不放心。錢財招人恨，迎香坊這般出風(fēng)頭，怕是不定惹了哪家的眼。要知道京城的生意人，誰背后沒幾個嚇?biāo)廊说闹髯幽兀?/br>
    林清家的聽問，愈發(fā)斂了容色，端正回道：“前不久桂花夏家來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