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橫飛,地上顯出道道車轍般的痕跡。打遠看去,賈璉身形兔起鶻落,似虎如豹,衣袂翻飛間,盡顯氣吞山河之勢。 “好!好!好!”山石后轉出一人,撫掌大聲叫好。 賈璉聽見,收拳停勢站穩(wěn)后回頭望去來人竟是一身紅袍的賈寶玉。 “寶玉今日怎地有閑心逛園子了?”賈璉抬手抹去額上細汗,覺得一番cao練下來,通體舒泰,連帶著心情都越發(fā)好上三分。 賈寶玉看著賈璉飛揚的神采,一時目為之奪。想起自己孱弱模樣,前個兒幫助晴雯抬水都失了手,潑了晴雯一身水,得她好一頓埋怨。若是璉二哥幫手……賈寶玉想著越發(fā)懨懨的。 昨日賈寶玉喝多了酒,今早起來,頭疼難耐,好容易緩過來,又想起湘云歸家與人相看,只覺屋中十分憋悶,便獨自到園中散步。 沒走多遠,賈寶玉便聽見山石后有虎虎風聲,好奇不過,轉過山石一看,竟是賈璉在臨水練拳。賈寶玉不由看癡了,大聲叫起好來。此刻見賈璉問他話,不好意思說是思念湘云,只推說無事可做,隨便逛逛。 賈璉卻知賈寶玉心事。大房二房這幾年雖多有不睦,但是賈璉和迎春與賈珠、寶玉、探春、賈環(huán)、惜春等卻是一樣的兄弟姐妹。何況,賈寶玉生帶異象,模樣又好,性情還溫柔,賈璉對其亦是十分疼愛。只是府上之人多溺愛寶玉,不合賈璉所想,故而平素兩人交往不多。 “可是為了湘云meimei的事情?”賈璉問道。 “二、二哥怎知?”賈寶玉震驚反問,卻一語泄露心思。 賈璉失笑道:“且不說二哥是過來人,就說你平素行事,這點子小事別說府里人怕是府外也是人盡皆知?!?/br> “怎,怎會如此?”賈寶玉不敢置信道。 賈璉頗有些恨鐵不成鋼道:“你這般大了還不知隔墻有耳的道理?何況你二人日日膩在一處,當旁人眼都是瞎的?我只問你,你說為何你與湘云meimei青梅竹馬、情投意合,史家叔叔嬸嬸卻偏不成全你們?” “這這……”賈寶玉答不上來,他只覺得旁人是要棒打鴛鴦,卻不知他們究竟為何如此。 “我再問你,你整日開口閉口寶jiejie、云meimei,難不成你欲享齊人之福?要知哪怕如此也有長幼尊卑先來后到,誰大誰???”賈璉既然開了頭,干脆一氣兒說到底。這個傻寶玉無人點化,恐怕真就這般渾渾噩噩虛度下去,到頭來非落得竹籃打水一場空不可。 “我我,我并無那等心思。寶jiejie雖好,我只當她是jiejie。至于云meimei,我想,我想……”賈寶玉急得臉都紅了。他自詡對待姐妹們一視同仁,同樣親近,卻不知竟給旁人這等觀感。有心解釋他與湘云感情自然不同,卻不知怎生開口才好。 “如此,又繞回我適才的問題了。你和云meimei既如此好,為何她叔叔嬸嬸還要給她相看別人家?”賈璉狠心問道。 賈寶玉正是想不通緣何如此,大眼望向賈璉,竟是迷茫神色。 “寶玉,我如今整日做文章,天天鉆研經(jīng)濟仕途,是否也是你心中國賊祿蠹之流?”賈璉見他始終不開竅轉而問道。 “自、自然不是。二哥與旁人怎能相同。”賈寶玉眼神閃爍道。 “呵,如何我便不同了?在你心中凡是提及文章仕途者皆是俗鬼凡胎,不屑與之為伍。你可知除了祖父憑軍功掙得這份家業(yè)外,你如今吃穿用度,那樣離得了經(jīng)濟仕途?” “就說昨日來的那些佃戶,他們也有子孫,抑或他們自己并不比我們差些什么。不過命運不濟,沒有生來的國公府公子名頭,便得起早貪黑辛苦勞作。如此仍舊看天吃飯,災年中易子而食。這些人若有機會讀書識字,怕是連夢中都會叫著經(jīng)濟仕途!”賈璉一句句接連說將下去,半點不給賈寶玉插話的機會,也不管他受不受得住。 “遠的不說,就說云meimei的婚事。依二哥拙見,只要寶玉你愿意讀書考試,哪怕注定此生不中,云meimei此刻也定是你的人?!辟Z璉斬釘截鐵道。 賈寶玉聞言如遭雷擊,身子晃了幾晃,幾乎站立不住。 賈璉也不管他,抬腿往外走去。路過賈寶玉的時候,賈璉又補一刀道:“或者寶弟弟不科舉不入仕也有其他養(yǎng)家糊口的法子,不用食祿蠹之米糧。想來如此,史家叔叔嬸嬸也大可放心將湘云meimei托付于你。” 說罷,賈璉瀟灑離去,留下賈寶玉獨自風中凌亂。 晚間,三春姐妹圍在賈母房中用飯時,賈寶玉也在,卻全程無話。探春幾次引逗,賈寶玉都如若未聞。迎春也覺甚為奇怪,推了推賈寶玉低聲問道:“寶弟弟這是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說著便要去摸賈寶玉脈門。 賈寶玉突然反手握住迎春手腕大聲道:“二jiejie,我不是國賊祿蠹,我不愿做國賊祿蠹,我,我也不想白吃白喝,我、我……” 賈母被賈寶玉吼聲嚇了一跳,連問:“這是怎么了?怎么了?” 探春趕忙起身轉到賈寶玉身邊。惜春也站起身來,蹙眉盯著賈寶玉,瞬也不瞬。 “二jiejie,你告訴我二哥說的話對不對?當真是寶玉無用,史家叔叔嬸嬸才非要接云meimei回家嗎?”賈寶玉語無倫次道。 賈母雖不知就里,亦皺起了眉。 迎春卻立時頓悟。關于寶玉不愛讀書的事情,迎春和賈璉早有合計。只是寶玉雖小,性情卻極為執(zhí)拗,賈母、王夫人又都溺愛于他。就連寶釵、湘云在他面前提起讀書科舉都要招來好大一通難聽話。賈璉和迎春愈發(fā)無從勸起。 卻不想今生賈敏沒有早亡,林如海官運亨通,黛玉meimei日子過得比蜜還甜,從來不曾借住榮國府。賈寶玉自然無從與之培養(yǎng)感情,他心中仙子般的人兒可不就變成了確確實實與他青梅竹馬打小一起長大的史湘云。 如今史鼎史鼐兄弟張羅給湘云相看,囑意的卻仍舊是衛(wèi)若蘭。誰讓寶玉雖不似前世般愛猴在丫鬟們身上吃胭脂,整日混在脂粉堆里,卻還是那副痛恨讀書視仕途如豺狼虎豹的性子。 偏偏二房賈珠雖在,仕途卻不如意;元春更是無緣封妃;王夫人還三天兩頭發(fā)瘋鬧事;賈寶玉更是在寶jiejie、云meimei之間搖擺不。,史家兄弟最是沉穩(wěn)不過的人,哪里會讓史湘云嫁給賈寶玉?這不,趁著榮國府雙喜臨門諸事繁雜的契機,史家兄弟二人強把湘云接回了家。 看賈寶玉此時情狀,分明是哥哥已然點化于他,可惜他仍舊一知半解。迎春暗忖。 “寶玉不是男子漢嗎?有一身力氣,還怕不能養(yǎng)活自己?正好,澤莞常常跟著,跟著他哥哥去京郊莊子上做活。不若,寶玉也去試試?”迎春邊說邊給賈母使眼色。 “這不好——”探春不贊同道。 只是探春的話還沒說完,賈寶玉如夢